纪戎在犹豫中无意识地吃了好多菜。
吃到肚子滚圆的时候，纪戎终于还是没憋住。
“阿征，上次你留下的那张纸，还记得吗？”她憋住一个饱嗝，问道。
纪征停住筷子，看向纪戎。
纪戎看不穿他的表情，以为他是忘记了，便赶紧补充道：“上面写了个生辰八字，还有个名字，叫陆修炎。”
纪征：“怎么了？”
纪戎一时也摸不清楚他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这三个字，既不像是记得，也不像是不记得。
“陆修炎这个名字，你不觉得跟皇上的名讳太像了嘛？”纪戎小声说。“所以我一开始便以为，这是哪个王爷的生辰八字。”
纪征举起酒杯，饮下一口果酒，未予置评。
纪戎看他不答话，耐着性子问道：“不过，我是怎么都想不通，你留下这个八字，有什么深意。难道你和这个陆修炎认识吗？”
纪征顿了顿，简单答道：“就算是吧。”
纪戎心中疑惑更多了。
算是认识？难道这个陆修炎是真实存在的吗？
不可能吧。马老头说的十分肯定，这个陆修炎是不可能存在的。
于是，她调整了一下呼吸，说道：“上次家里来了客人——”
纪征将酒杯往桌子上一顿，脸色变了：“是陆修羽吗？他看到了？”
纪戎赶忙摆手，示意他住口。“你想到哪里去了！当然没有啦！还有，下次千万别直呼皇上的名讳……”
纪征皱眉：“那是怎么回事？”
“天罡再世马玄通，知道吗？”纪戎压低声音。“就是咱们大胤最神的那个神棍。”
纪征点头。“前任钦天监正，早就退休赋闲了。”
纪戎鸡啄米般地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死老头子。我跟他……反正因为一些原因，还算有点交情。上次受伤的时候，马老头逛街的时候路过，顺便来探望我。”
纪征的眼神幽暗而深邃，让人看不穿他心中所想。
纪戎继续说了下去：“反正她顺便给我算了八字，说我这个八字，作为男人简直是一塌糊涂，横死街头。作为女人则是贵不可言，不做命妇就做……”
纪戎想了想，把“名妓”两个字吞了下去。
“就做贵妇。”纪戎自作主张地改了词。“反正是好的。然后我又让他给你算了一下，结果非常诡异。”
纪征紧紧握住酒杯，指节发白：“怎么说？”
“他说你这个命格不对，是不可能出生的命格，就算生下来，也是死胎。我自然觉得他算错了。”纪戎耸肩。“毕竟你这么大个人，现在还中了状元，怎么看都是大富大贵之命啊。”
纪征不语。
“但是你留下的那个陆修炎的八字，实在是让我很好奇啊。这个名字一看就是个王爷，所以我便让马老头看了看这个八字。”
纪征皱眉：“难道他看见这个名字了？”
纪戎摇头：“没有，我只给他看了八字。像他这种人，久居官场，疑心病重。而且，万一真是王爷的名讳，我就是不敬之罪。”
纪征点了点头，脸色稍缓。
“反正马老头看了这个八字，说从没见过。但他看过之后，说了不少。”纪戎叹道。
“马天罡说了什么？”纪征低声问道。
“出生于钟鸣鼎食之家。这个配置，十分显贵。不做天子，也是一方诸侯。”纪戎道。“看着还真像是个王爷的配置。”
纪征冷笑一声。
纪戎不知其意，继续道：“但是这个陆修炎是有点惨的。出生带血，意味着刑克父母，因此父母可能在他出生时横死。”
纪征愣住。
“武运看起来不错，是个习武征战的好材料。性子沉稳不张扬，但是脾气较为阴郁炽烈，不服管控。”纪戎继续背诵道。“兄弟挺多，但并非一心。亲族助力少，凡事靠自己。……而且最惨的是，婚姻运还不好。”
纪征低下头。“婚姻运？”
纪戎点头：“是呢。爱而不得。”
纪征手中的酒盅，应声而碎。
纪戎吓了一跳。“不过……此人出身高贵，磨难较多，但最终还是会权倾一方，这也好歹算个安慰了。马老头还说他巴不得跟这个人交换命运呢。”
“也许这个人也愿意交换。”纪征苍白地说道。
纪戎看着弟弟的脸色：“你是不是酒喝多了又不舒服？少喝点。”
纪征冲着纪戎笑了笑。
那笑容，实在惨淡，比哭泣更加悲伤。
纪戎有些吃惊，赶忙转移话题：“你别想太多，这个陆修炎也许是个假名字。马老头说了，这个名字不可能出现在宗室之中，因为一开始是为叛乱的宁亲王世子预备的。”
纪征神色漠然，仿佛与纪戎隔着尘世一般。“马天罡，果然料事如神……”
纪戎顿了顿，而后耸肩：“他就是个老神棍。不过，这八字你从哪里搞到的啊？”
纪征回神，将手中酒杯的碎片丢开。“不过偶得而已，不必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