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鳞自宴会上醉倒了之后,便被抬回了屋里休息,这一觉,一直昏睡到了翌日中午,才勉强醒来。醒了之后,依旧觉得头脑昏昏沉沉,守候在门外的蛮牛听见了动静,连忙搀扶着金鳞到了吃饭的大厅。
此时,谢衣寒、柳慕白、落渊正在吃午饭,见得金鳞过来,谢衣寒连忙扶着金鳞坐了下来,一边给金鳞拿碗筷,一边关切地问到:好点儿了没?
金鳞晃了晃昏沉的脑袋:好多了!就是还有一点点晕……
落渊一边吃饭一边说到:能不晕吗?昨天从中午一直喝到了晚上,我可是号称千杯不醉的,尚且都醉的不省人事了!
柳慕白打趣到:金鳞,以前知道你精通四雅的诗、词、书、画,也精通七道的茶道、香道、花道、琴道、棋道、禅道、剑道,可我万万没想到,你连二艺中的曲艺也精通啊!你自己说说,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金鳞笑着说到:这二艺中的曲艺,分曲歌、曲舞、曲歌舞三类,我们家的颜老极爱曲歌;因此,我也略通一点;至于曲舞和曲歌舞嘛,我是真的不会。至于二艺中的戏艺,我就更不会了,只能偶尔欣赏欣赏!
谢衣寒腼腆地问到:昨日的那首曲歌,是何人创作的?我竟从未听过……
金鳞边吃饭边说到:昨天上午我在祠堂祭祀的时候,趁着空闲,专门为你创作的这首曲歌,只是创作的太过匆促,只写了寥寥几行!
谢衣寒听到金鳞说是为她创作的,一时竟羞红了脸颊,只好埋头吃饭。
柳慕白对着落渊打趣到:看来我们俩此刻有点多余了……
落渊看了看金鳞,又看了看谢衣寒,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说到:在我和慕白填饱肚子之前,对于我俩的这种多余,你们还得暂且忍一忍……
就在他们几个互相打趣、挤兑的时候,院门外的一名亲卫跑了进来:公子,之前在山寨里剿匪的烈啸风烈公子来了。
金鳞一听,正想让亲卫们把烈啸风请进来,可转念一想,还是决定亲自起身去院门外迎接:烈兄,别来无恙!
烈啸风正焦急地等在院门外,见金鳞前来,连忙行礼到:在下冒昧的不请自来,还请公子见谅。
金鳞见烈啸风一手牵着快马,一手拿着包袱,便搂着烈啸风的肩头往院子里走:烈兄,可是令尊已经同意了你从军?
烈啸风边走边摇头:唉,一言难尽呐……
金鳞将烈啸风请到了众人吃饭的大厅,众人一一见过了之后,便让烈啸风坐了下来。金鳞疑惑地问到:刚刚烈兄说一言难尽?
烈啸风这才皱着眉头说来:我们那夜剿灭了山寨里的匪徒之后,便下山回到了驿站庆功;趁着我们庆功的时候,负责维护驿站的衙役便偷偷派人汇报给了两地的县令。两地的县令知道了之后,就派出了县卫军在我们回去的路上拦下了我们;县卫军倒是没有难为我们,只是把我们从山寨里救出来的妇女和儿童给带回了县衙,我则带着民勇们回村庄复命去了。就在我们回到了村子里的第二天,村民们正在举办宴会,给民勇们庆功呢;这时,我们古渡县、县法司的左捕头因私底下与我颇有交情,便偷偷的派人过来告诉我,让我赶紧逃,说是县令要拘捕我,还说要把我和烨天勇斩首示众。我细细询问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个黑心的县令,怕他们官匪勾结的罪证被暴露,就想要杀人灭口。县令先是对带回去的妇女用刑,知道了我们在山寨围剿匪徒的时候,由于民勇们失手误判,射杀了三个被匪徒抢上山的妇女;紧接着,县令又派人找到了这三个已死妇女的家属,一面利诱,一面恐吓,让他们去县衙门控告我和烨天勇谋杀民妇;县令收到了控告之后,一面立即责令古渡县的县法司拘捕我,一面又发函给赣水县的县令,让赣水县的县法司立即拘捕烨天勇;还下令,若是我们抵抗,则就地处斩。因此,我立马派人拿着公子前几日写给我们的书信,让他骑上快马去赣水县找烨天勇,告诉烨天勇立即带上书信去临川郡拜见公子的令尊;我自己则来了抚河县,看能不能找到公子,幸好,公子还在故乡!
柳慕白听了之后,很是愤怒:这两个狗官,放任匪徒横行就算了,还不让百姓们自己上山剿匪;百姓们自己剿匪之后,他们不表彰就算了,还要害人性命,这还有律法吗?
烈啸风摇了摇头:他们这些狗官,就靠这些匪徒们大发横财呢!现在,山上的匪徒被我们民勇剿灭了,以后他们这些狗官还怎么向老百姓征收“剿匪钱”?又怎么向过往的商队征收“平安费”?他们哪里会管老百姓的死活?
金鳞对谢衣寒说到:衣寒,我们赶紧走吧!
谢衣寒点了点头,便出了大厅,吩咐女侍们各自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大厅里,金鳞和烈啸风商量到:烈兄,要不,你先委屈一下?换上亲卫军的铠甲,再稍微化一下妆,混在亲卫军里面,如何?他们在古渡县没有找到你,说不定此刻,已经在古渡县和赣水县贴满了通缉你的文书了。
烈啸风对金鳞拱手到:那就有劳公子了!
一旁的柳慕白则拿着佩剑走了出去,径直走出了院门,金鳞连忙大问到:慕白,你这是要去哪啊?
柳慕白头也没回,摆了摆手:我去教训教训那个狗官!
落渊一听,来了兴致,也提着佩剑朝着柳慕白跑了出去。
金鳞连忙追了出去:你们可别胡来,那狗官毕竟是朝廷命官。
落渊笑了笑:放心,只是教训教训他!
谢衣寒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叫到:你们不跟金鳞回临川郡了?
柳慕白骑上骏马说到:等我玩够了,再回去找你们。
随着话音刚落,柳慕白便和落渊骑上骏马飞奔而去……
金鳞一边命众人收拾,一边去了一趟老太爷的院里辞行,和老太爷辞了行之后,紧接着又到祠堂里祭拜了列祖列宗;这时,谢衣寒已经带人在村口等着金鳞了;看见金鳞也来到了村口,这才带着随从亲卫们,走过村门口小河上的石桥,匆匆离开了村庄,向着远方飞奔而去。
当夜,古渡县的县衙门屋顶上,两位黑衣人正借着夜色,隐藏在屋顶上,偷窥着屋里的情况。只见屋内,一个三十余岁的猥琐男子,正搂着一个略有几分姿色的年轻女子,又摸又亲。
年轻女子略带妩媚地问到:老爷,这山上的匪徒都被剿灭了,以后,咱们的钱从哪儿来呀?这样一来,岂不是断了咱们的财路?我不管啊,你前几天答应过的,要给我买一对大金镯子……
猥琐男子狠狠亲了几口:宝贝儿,你放心,别说一对金镯子,等你老爷我升了官,就是十对金镯子,也不在话下。
年轻女子笑着问道:那老爷什么时候升官啊?
猥琐男子面露狰狞地说到:我好不容易花了大价钱疏通关系,这才从其他县平调到了古渡县任县令;自山上闹匪患以来,每一任古渡县县令都靠着剿匪发了大财,只等任期一满,全都升官去了郡里高就;就我这么倒霉,眼看着还有一年多一点的任期,在这就任满三年了;三年任期一满,就可以升官去郡里高就了;可谁知,杀出来这么两个多管闲事的,真他娘的吃饱了撑的;要是让他们两个落到了我的手里,我定要让他俩生不如死。
年轻女子担忧的问到:老爷,听说,在他们俩的手里,有您和匪徒首领的来往书信,老爷就不担心吗?
猥琐男子狠狠地捏了一把年轻女子的小脸蛋:有什么好怕的?上至豫章郡和姑苏郡,下至古渡县和赣水县,在这十年里,哪个当官的没有收过这里面的钱?真要查,各个都逃不脱干系!
年轻女子说到:那我们以后还怎么收钱呢?这每月,可都是要给郡里面的大人们上供的!这下匪也没有了,老百姓的“剿匪钱”和过往商队的“平安钱”可都收不了了。这可怎么办?
猥琐男子笑着说到:老爷我说这山上有匪,它就是有匪;没有匪,也会有匪;这隔壁的云州,可是有许多的反贼横行,给他们些钱粮,雇几十个反贼过来逍遥快活,他们会舍得拒绝吗?
猥琐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将年轻女子压在了身下,正打算埋头苦干的时候,只听轻微的一声,一柄长剑就已抵在了猥琐男子光秃秃的身上;猥琐男子感受到长剑带来的冰凉,浑身打了个冷颤;猥琐男子身下的年轻女子刚要开口叫喊,就被另一柄剑鞘给打晕了过去。
猥琐男子颤抖着轻声说到:英雄饶命,英雄饶命啊!
猥琐男子还想再多说些什么,站在床边的持剑男子则一脸的不耐烦,直接用剑鞘将他拍晕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古渡县县城的正中心,一名三十余岁的猥琐男子和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子,两人都被扒光了衣服,平躺着捆绑在了一辆独轮手推车上。两人也不知是被强灌了迷药,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竟一夜都没有被秋末时节里的寒霜给冻醒。在独轮手推车上,还有一张大大的纸挂在车尾,细细读来,竟是昨晚古渡县县令和小妾的详细对话,被人详详细细地记录在了这张大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