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来到了颜老居住的小院落之后,便跟随着颜老走进了小院落里的茶室,金羽和金焰坐在茶台前,给众人泡茶,其余人则围坐于茶台四周,一边品茗,一边闲话。
金鳞拿着早就写好的自普通军士中考核、选拔军官的草拟方案,呈给了颜老,颜老接过了之后,又将草拟方案递给了金羽,让金羽为众人细细读来。金羽接过了草拟方案后,为众人细细读来……
平民出身的望舒听完了之后,连声赞道:帝国自承平以来,军官全部都由帝国各地的世家勋贵、名门望族子弟担任,普通百姓家的子弟,根本就没有晋升的希望,以至于帝国军队仿佛一潭死水、暮气沉沉。小主公如今打算破格大力提拔平民子弟,此举,一定会极大地振奋人心……
韫玉和弈鸣乃云州当地的小贵族出身,听完了之后说到:各地的世家勋贵、名门望族子弟,自幼便学文习武,经年累月所得的知识、见闻、兵法、战阵,又岂是普通百姓子弟所能企及的?若弃之不用,岂不可惜?
烈啸风解释到:我想诸位是误会小主公了……
烈啸风说完,又朝金鳞拱手到:既然诸位都叫公子为小主公,那往后我和大块头也以小主公称呼公子了。
烈啸风继续说到:小主公的本意是,考核、选拔人才,无论是军事上,还是政务上,都应该不问出身,只问个人的才能和品德;用小主公的话说,就是“唯才是举、唯德是举”,而非“唯出身是举”;普通平民、寒门子弟也好,世家勋贵、名门望族也好,只要你有才能,品德上没有大奸大恶的污点,官府就应该给予他适当的职位。
金鳞点着头说到:其实,终归还是世家勋贵、名门望族子弟更占优势,毕竟他们自小便学文习武,起点远高于普通百姓家的寒门子弟。
随后,众人又闲谈了一刻钟,颜老便让韫玉、弈鸣、望舒三人回去歇息了;金鳞则吩咐金羽给烈啸风和烨天勇安排住处,待众人皆走了之后,茶室里,就只剩下颜老和金鳞,还有侍卫在门外的瘦猴和蛮牛。
金鳞:颜老!您觉得新军应该按照何种建制来成军?
颜老喝了一杯茶之后,缓缓的说到:那要看你的志向了!如果你志在保境安民,那就依郡卫军的建制编练即可。
金鳞眼露精光:若我的志向远超于此呢?
颜老略带微笑:那就该依照帝国野战军的建制。
金鳞烦忧地问到:可是,皇帝陛下的圣旨里,明确说了,要三郡依照郡卫军的建制来组建新军,若是……
颜老:据传闻,云州的局势,越发的混乱了。而北部的反派局势一直反复,这边镇压下去了,那边又起来了。至于西部的叛乱,又因为皇帝陛下派去平叛的将军,一直与秦州、晋州两地的州牧不和,以至于平叛极不顺利。这三十年来,龙城里的世家勋贵、名门望族一直在蚕食皇室的力量,以至于当今的皇帝陛下,居然都找不到几个能用的优秀将领了。帝国既抽调不出军队入云州平叛,又不能坐视云州叛乱愈演愈烈;因此,这个时候,如果你的父亲上奏皇帝陛下,说愿意派遣龙骑卫的高承祖领军入云州平叛,你觉得龙座上的皇帝陛下会有多开心?
金鳞明白了过来,给颜老倒了一杯茶:这个时候,再向皇帝陛下请求继续招募流民,扩建新军,皇帝陛下肯定会同意。既然是要率军远征云州,那将新军按照野战军的建制进行编练,想必皇帝陛下也是会同意的!
颜老喝了杯茶之后说到:山云关外,又聚集了许多流民,那便是源源不断的新军兵源。如此,既能增加入云州平叛的力量,又可以消除潜在的民乱源头,想必皇帝陛下不会算不明白。
金鳞连连点头,敬了颜老一杯茶之后说到:颜老,您对于当今帝国的“府兵制”,有何看法?
颜老略有些意外,笑着反问道:哦?你怎么开始想这些了?
金鳞:颜老,您常教导我“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若将来真到了群雄逐鹿的时候,再来考虑,那就太晚了。
颜老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既然你有如此的远虑,那我们就试着谈一谈。
颜老喝了杯茶润了润喉咙之后,接着给金鳞分析到:帝国的“府兵制”,是在每一个地方,设立兵府,兵府之内,有固定的军户,再将这些军户组编成军,驻守在各州郡县。近三十年来,因天灾人祸不断,各地百姓逃亡的逃亡,惨死的惨死,以至于许多州郡县的军户出现了严重的空缺;军户出了空缺,帝国的兵源便出现了空缺;再加上各州郡县的统兵之将喝兵血、吃空饷,明知军户逃散,军营里服役的军士空缺,却依然按照满员的编制冒领军饷;明明驻地里只有一千多将士,却匿而不报,依旧按照五千将士的标准冒领军俸物资。下面不报,中间的官员又处在同一条利益链上,也视而不见;如此,龙座上的皇帝陛下又哪里会知道这些?皇帝陛下只知道埋怨、责怪各州郡县的卫军战力太差,却未曾想,其实各州郡县的卫军,早就名存实亡了。万幸,江南之地富庶,百姓逃亡、惨死的比例很低,因此军户大多得以保全;再加上江南两州各郡县里的军官们,可以靠其他的手段发财,所以还未发展到吃空饷的地步,这才有了充沛的守卫军力,使得民乱始终控制在最低的程度。龙座上的皇帝陛下还在认为叛乱没有波及江南呢!他哪里知道,只是因为江南大体上保存了还算完好的兵府,保存了还算完好的守卫力量,这才有了这些许安稳的江南。
金鳞又从怀里拿出了几张纸,恭敬地呈给颜老:颜老,这是我思考了一个晚上才想出来的“轮兵制”,您过目一下……
颜老接过了之后仔细地看了起来,只见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
“轮兵制”,凡各县境内年满二十岁以上、三十五岁以下的青壮年,每年的夏末农闲时分,都必须集中到县城附近,在县卫军的带领下训练五天;而每年的冬初农闲时分,都必须集训十天。符合选拔要求的青壮年,必须根据本县县卫军的实际需求,在当地县卫军中服役两年;服役两年期满之后,可根据自己的意愿,来选择是继续服役还是退役回家。
凡在县卫军中服役满两年之后,依旧愿意继续服役的,可在县卫军中升为什长,或者调往郡卫军中服役,每月可领取优厚的军俸。在郡卫军中服役满两年之后,还愿意继续服役,可在郡卫军中升为什长,或者调往州卫军中服役,继续增加每月的军俸;野战军的军士,则从州卫军里服役满两年的老兵中择优选拔;野战军优先选完了之后,剩下自愿服役的老兵再分配给各险要关隘和战略要地的驻军。
至于居住在各州城、郡城、县城之内的百姓,凡年满二十岁以上、三十五岁以下的青壮年,必须每半年依据官府的安排,轮流抽出一天一夜的空闲,到当地的州卫军、郡卫军、县卫军驻地报到,在州卫军、郡卫军、县卫军的带领下,登上城墙,演练怎样辅助将士守城,以及演练在将士阵亡之后怎样主动守城。
颜老赞赏地点了点头,对金鳞问到:你这“轮兵制”最大的优点是以最小的代价,养最多的军队;倘若战事一起,便可在短时间之内,聚起数倍于平时的军力,而且个个都是服过两年役的老兵。只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在县卫军中服役两年之后,自愿继续服役的少之又少,你该怎么办?
金鳞眼神坚定地答到:强制!在这一点上,决不能优柔寡断。
颜老点了点头,继而问道:既然军制已经大体上确定了,那,你有没有想过,既然你确定了猛将、智将、执将的考核、选拔标准,以此来任命军官;以后呢?就让他们变成一潭死水?他们怎么升迁?怎么流动起来?怎样让每一个军士都有希望获得升迁,从而保持昂扬向上的斗志?
金鳞不假思索地答到:当然是军功喽!
颜老:你得把它变成一个完善的制度,让每一个军士在这个制度里,都有晋升的希望,如此,才会保持长盛不衰的整体战力!
金鳞闻言,又从怀中拿出了几张纸,递给了颜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