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杨知知,快帮本少爷打杯水来。”顾昶伸着懒腰,特不要脸的使唤我。
“凭什么啊?”
“就凭你的名字是双字叠字”顾昶大笑,把水杯扔我手上“乖啊,快去。”
我不满的白了他一眼,过分。
“要不要顺便帮你打一杯?”我问胡煜。
“不用了,我可不像某些人没有手脚。”
胡煜抬头平静望着顾昶,故意把后面几个字的声贝放大。
我不由为他这见义勇为鼓掌。
“我看你最近胆儿肥了不少?”果然顾昶脸一沉,扯着胡煜的衣领。
我赶紧抱着水瓶向外而去。
男人之间的战争还是不参与比较好。
(2)
体育老师张袁前段时间去参加比赛崴了脚,缠着一层厚厚的纱布一瘸一拐来上课。
作为体育老师,张袁最没有一个体育老师的样子,他个子很高皮肤黝黑,紧张的时候就喜欢挠头傻笑,以至于三十几年纪就要秃成地中海了。
还记得第一节课,他挠了挠后脑勺自我介绍“同学们好,我是你们体育老师,我叫张袁,张就是那个弓箭张,袁就是头上带土的袁。”
大家都笑翻了,一同学反问“老师,你不应该在头顶种花吗?”
“不准笑老师。”张袁反手就把点名册扔那位同学脚下。
大家都惊讶不已,感叹这老师实力了得。
尽管如此,体育课却是我们最轻松的一节课,张袁没有强烈要求我们去完成哪项体育活动,课前热身一千米长跑后就可以自由选择体育器材。
所以大家于心不忍,让教官在一旁休息。
作为体育委员的顾昶自然而然的“接替”老师一职。
顾昶得意洋洋的学着张袁的样子整队。
“老规矩,热身哈~”顾昶摸着后脑勺一脸傻笑,仔细一看还真有三分张袁平时的模样。
“就你名堂多。”张袁坐在旁边一脸嫌弃“学的一点都不像。”
全班笑翻。
(3)
热完身后,大家各自自由活动。
我和苏潼偷跑到银杏树上。
我一手撑着树干半躺着,拿一片银杏叶挡阳光,半眯眼眸透过银杏叶一眼望去,平行的光芒串过纱网洒落在某个角落,看着他奔跑的身影,我的心里……没有理由的被一层朦朦的雾气笼罩,不由想到……那么优秀的他,或许我永远无法追上他的脚步吧。
虽然失落,但又对自己的懒惰而懊恼,自己不努力凭什么要拥有最好的?
“知知,你能帮我在这叶子上刻画吗?”苏潼摘下银杏叶,露出温暖的笑意。
“这要怎么画?”望着银杏叶思考了片刻,我着实不知该如何入手。
“我看很多人都在叶子上作画或者刻画,然后做成标本,特别好看。”
苏潼的目光落在了我头发上,伸手取下一字夹把圆头抠掉“用这个试试好不好?”
苏潼一脸期待模样,我只好勉为其难的试一试。
开始入手比较生疏,弄坏了好几片叶子,最后刻出了一个有几分苏潼神韵的Q版小人头像。
“知知,你真厉害啊!”苏潼满心欢喜。
而我的目光或深或浅的定格在一个人身上,忍不住手中的动作。
微光下,我举起手中的叶子,透过刻画的图案的斑影结合,透射在他的身影上……
(4)
这些天很忙,背不完的文言文写不完的题,大家都各忙着自己的事情。
我的心情却不大好,没在状态。
苏潼在文学社拿了一堆稿子看,压根也没有空理我,胡煜当然也没功夫管我。
顾昶早上又逃课了,班里少了他这个大活宝,气氛都冷下来了。
脑海瞬间里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好想逃课……不用写作业。
不过也只有一秒而已,我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学那会儿,流行玩滑板,同班同学都买了,我很羡慕回去和父母商量要买。
爸爸说成绩能排到班级前十就买,我强忍着眼泪点头。
说实话,我就是属于那种不哭不闹的乖孩子,至此以后都很少开口向父母寻问任何东西。
不是没有努力,当我真的考到班级第四的时候,却把奖状偷偷藏了起来,我不想那张纸贴在墙上时,逢人就会虚伪的说你家孩子将来一定有出息。
努力不是用来炫耀的,自己什么样,自己还不清楚吗?
读书的时候最大的缺点就是虚荣攀比,就像结痂的疤,抠掉了也有印子。
这时候,那块印子会被无限放大,放大到想去做小时候没有做过的事情,想叛逆想说“不”。
可是,这样的事情对我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这意味着从小就塑造的好孩子形象就此崩塌,遭受街坊邻里的唾骂闲谈,让父母老师失望。
我现在终于明白好孩子变坏往往要比坏孩子变好要难得多。
所以——
这一瞬的想法就随风而去吧
还是继续和作业打交道吧。
(5)
县城教育广场里要弄学生画展,每个学校都要出十幅作品作为参赛,选出最好的展览。
邓老师在每个年级都选了人,而我们高一年级也选了三个人,其中包括我和杨奕奕。
绘画作品自拟,但不能去书上临摹。
说实话我真的毫无头绪,中午在画室坐了一个中午,对着素描纸发呆,手握着笔却又无从下笔。
邓老师说的没错,我的绘画水平都来源内心喜乐,这听起来似乎很不错的样子,实际上,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和画室里的人相比,等于小巫见大巫……
这样的我,好像什么都不好……
直到午休下课铃响了才收拾东西准备回教室。
“知知,你准备画什么?”杨奕奕叫住了我。
“我不知道啊,毫无头绪,你呢?”我很无奈。
看杨奕奕的笑容,我想她一定有想法了吧。
“嗯,我要画咱们学校的大操场,那里很美。”
杨奕奕笑得很灿烂,眼眸清澈犹如山泉,她很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她不仅好看,还有天赋。
“老王好像挺喜欢你的。”
我也不知道这时候为什么就想到了老王,记得老王他说他不会放弃的,是至死不渝的那种。
“知道啊!”杨奕奕点了点头。
“可我真的不喜欢他啊。”杨奕奕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落不远处一位学长身上。
我似懂非懂的点头。
回去路上顺便去小卖部买了几瓶可乐,一回去就被顾昶抢走一瓶去。
“顾少爷,你的脸何在?”我白了他一眼。
“本就没有脸。”胡煜补充
我特意外,这家伙难得这样说话。
“顾少爷出门从不带脸,靠的都是气质。”苏潼赞同的举起可乐和我碰了一个。
“你们一个个的都要造反了是吧?”顾昶顿时气炸。
小吵闹过后,我又埋在书堆里深沉的思索绘画的事情。
我知道,尽管我很差,但还是要努力一点,哪怕一点点。
(6)
放学后,苏潼去图书馆了,文学社有人投了一篇文章——《1+1=?》大致意思就是否认数学中的标准答案,实际理解却得不到正确答案,然后路泽言说“广泛的思维理解,每一个问题都不会有标准答案。”
苏潼好奇,又不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那样的逻辑问题,为什么会没有答案。
我一个人在操场瞎转,关于绘画依旧毫无头绪。
索性就爬到银杏树上,戴着耳机听起了歌,银杏已经变得枯黄了,吹过的风滑过脸颊带着一丝凉意,不知不觉秋天都早已悄悄过去了,而我的记忆却还停留在夏季。
开学的时候,闷热的阳光,一切都刚好,刚好我遇到了他。
“你在干什么?”
我迷糊睁开眼睛,胡煜站在树下望着我。
“一不小心睡着了。”我说
“杨知知,你命真够大了啊。”
他说着,也爬了上来,坐到我旁边的树杈上。
“你还没有回家?”我问
“嗯,刚打了一会儿球。”
“胡煜,我真的好羡慕你。”我看着他的侧脸。
他没有回答,安静的看着我。
“真的,你很优秀,我……”
我很喜欢你,喜欢你外冷内热,喜欢你的认真,没有理由,就是特别喜欢,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心里万分纠结,开学在操场,他也像现在这样在我旁边,我的心里却像住进了一只小鹿,说出来恐怕自己都不敢相信吧。
可他呢?他又是怎么想的呢?
我想知道,但又不想知道。
胡煜依旧望着我,很平静的等待。
“你怼物理老师的时候,特帅。”
我承认最后还是怂了,这些话始终还是说不出来。
“要是你愿意学,一定学得会的。”胡煜说。
“可我就是看不懂,那些数字就和天书一样。”
“是你不认真,上课开小差。”
一针见血的话,使我尴尬低头,原来每次开小差他都看在眼里。
沉默片刻后,胡煜说“我可以帮你。”
我抬眼惊讶的看着他。
“学习上,我可以教你。”
他没等我说话,就灵活的抓着树干爬到了围墙上一跳。
我差点没从树上摔下去,我确定自己没有眼花,他居然也会翻围墙?
不过,心情是美好的。
(7)
灵感终究还是没有灵感,但我喜欢那颗银杏树,就以它为主题画了下来。
世界上真的没有那么多灵感吧,靠的是用眼睛去发现美。
浓浓郁黄的画风,拾起青春的守护。
秋天也过去了,一切都很平静,但不一样的是……我和他的距离,好像又近一些了。
“我没有看懂这里的步骤。”我问。
“你看这里,Y=X是对称轴……”胡煜叹了一口气“你是猪吗?”
“是啊,你会教一头猪做题,看来我们也彼此彼此嘛。”
我哈哈大笑,这块冰山也有被我‘调戏’的一天。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把笔一摔“你还是自己学吧。”
“我靠,你这小子最近脾气不小啊?”被吵醒的顾昶把盖在头上的书拨开。
“杨知知,你这一天到晚瞎折腾啥啊?一脑袋豆腐水学了也白费劲,要不就跟本少爷出去玩吧。”
顾昶把作业扔开。
“爱玩你自个玩去吧。”
我继续厚着脸皮向胡煜赔笑求原谅,他一脸无奈的表情似乎在说,自己作孽自己受。
而一旁的顾昶被雷劈了一般的惊讶表情望着我们。
我心里满满的喜悦。
猪也好,笨也好,反正有他,就心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