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和寰星寥寥几句话,就像是熟识许久的好友一般。
“寰星,你穿红色的衣服好可爱啊!”苏玉突然感叹寰星的模样,红色一袭,素红一身,墨发纯黑,脸色白皙,唇色红艳,和身上的衣衫正好相应。
“我希望下一次见到你穿红色的时候是婚服,而不是丧服。”寰星低下了声音,鬼后所有能力和无常同样,见人前世今生,一眼便知因果缘由。
这大概是他的第一世吧,不然怎么会过得这么苦。
寰星又扬起笑脸,挤眉弄眼的朝着苏玉:“音音,我要当伴郎哟。”
“……好。”苏玉失笑,眉眼宠溺。
看上去是个孩子模样,实际上也是个孩子呀。
两人挥别,红衣两袭,各行东西,苏玉朝皇宫去,寰星往月苏楼归。
苏玉回到竹屋,草草收拾自己当初带来的两套衣衫,背上自己的琴,一路去了大殿,等人通报。
“小苏先生,陛下有请。”跟着来接人的太监总管踏进大殿,满室的喧闹都静默半晌。
本来只打算和皇帝一人说话的苏玉,恍惚间回到几个月前的那天晚宴。
不多不少,人数齐全,包括太上皇,一如那天殿上为师。
众目睽睽之下,苏玉还是开口了,放下手中的包袱,背上的琴不动摇,拱手而行。
“陛下,三月下来各位殿下的琴已学的大致,草民也寻到了神乐七琴之一九渡的消息,皇都甚大,草民寻了许久,也教了殿下许久,殿下学有所成,草民也寻到了东西,还请陛下容草民请辞。”苏玉用绕口的话,绕了半天还是说出来自己的目的。
请辞,辞去琴师一职。
“……”大殿中众人听见苏玉这一段话,反倒是陛下先开口。
“劳烦小苏先生教琴三月,这是小小谢礼,小苏先生寻到九渡也是甚好。”龙心大悦有赏,陛下让人送来一叠银票和少许白银。
这一作为明摆着的就是早就知道苏玉会离去。
“啪嗒砰砰”顾德大步下来掀开这些银票和白银,一地闷响。
“老师好大的威风,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本殿学了那么久作甚?!”语气泠然,凶狠狰狞的表情直对苏玉。
可眼眶悄悄红了,眼里迅速蓄起水汽,向下看到双手握拳,青筋暴起。
苏玉训斥的话还没开口,就看见顾德扑过来抱住自己,高大的一人将头埋在自己的肩膀,苏玉也是很玄幻。
兀然感觉肩膀微烫,推开的动作也变得温柔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五皇子不是一直很讨厌本席吗?这下本席走了,你该高兴没有人逼迫你学琴了才对。”
“哼!”顾德孩子气的蹭了蹭他肩膀上的衣服,一脸的嫌弃:“本殿自然是讨厌你的,你走就走吧,趁早走,本殿没有你也会学琴学的很好的!”傲娇的气满满无疑。
殿上“砰!”的一声,陛下面前桌子上的酒壶打在地毯上,浸湿雪白的毛毯,晕染一片橙红酒渍。
“孤何时应了老师的请辞?”顾子瑾阴阳怪气道,“老师莫不是忘记孤才是让你成为琴师的那位?老师要离开,怎的不和孤道上几句?”
一连串的问题逼得苏玉一时之间哑口无言,不过几息,苏玉低眉顺眼道:“太子殿下在这也是听到了,这大殿之上,陛下为尊,草民自是不敢逾矩。”
“呵!”陛下还没说无碍,就被顾子瑾抢了话。
太上皇眉头皱起:这孩子,莫不是动了真心?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打断顾子瑾接下来更不合情,不合理的话,太上皇开口就温和多了:“苏玉辞去琴师一职允。”
转而低喝顾子瑾,“你的话都给我憋回去!回去禁足十日,以效为礼,将君子德抄十遍,十日后一起交给我。”
顾子瑾惹红了眼,这,他明明先和孤说的欢喜,对孤就是草民,对顾德就是本席,这,这也太……太讨厌了。
“哼”的一声,甩袖离开,自顾自的生气,一点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大概是动了心。
“小苏先生可要用膳后再离去?”陛下尴尬干笑两下,打圆场。
“多谢陛下好意,草民心领了,陛下若是有事可派人去月苏楼寻我,若是不在,那便是草民已经回了丘域。”苏玉慢慢挺直脊梁,捡起包袱轻拍两下,背着琴一步一远去。
顾德紧了紧拳头,再没说话追上去,只是心里默了一句:老师,再见。
苏玉一出皇宫就摆脱温润的皮囊,唤了一辆马车,来到了刚刚离开不久的月苏楼……
“!!!”气死!
在顶楼休憩的付苏,听到侍女传来的话,气炸了,我还没动手,你倒是来的快。
苏折音,你死定了。
这两位呀,有着不得不说的小秘密。
算来也是竹马竹马,付苏小时候去过丘域一次,待在丘域的时候就住在苏玉家里,一住就是七年。
小时候的付苏本来不叫付苏,叫付泽,后来硬是闹着要和苏玉一样的名,这才改成了付苏。
小时候呀,都是孩子心性,后来是因为苏玉搬家而没有和他说,自己在那等了好几日,最后发烧晕倒,醒来后再不提起这个玩伴。
时光辗转,流年岁岁,再次碰面就是现在,已经十年,十年没有见面了。
“呵呵……哈。”付苏单手扣在脸上,捋下三千青丝,似笑似哭,哽咽着,发丝顺下看不清神色。
好一会对着门外的侍女说:“让他上来。”话音冷淡,不带一点感情。
侍女应声下楼,不消一会,就传来微重的脚步声,只听到苏玉礼貌道谢,那侍女就离开了。
苏玉很自然的推开门,无视疯子一样的付苏,将琴放在一边的桌上,自然而然坐下,把这间屋子当成自己的屋子。
坐下后,习惯性倒上两杯冷茶,一杯举到付苏面前,润朗开口:“你好,我叫苏玉,字折音,许久不见。”
半晌不见付苏开口,苏玉手都举酸了,这就打算放下茶杯时,付苏拽住他的手腕。
细细的,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