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孤以为皇后是个莫管闲事的人,原来内心竟如此柔软与不忍。”皇甫翼还在笑。
我在气愤,控制不住自己,我脱口而出,“嘉国也就罢了,她只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而静宸,静宸她是你的长公主,是你怀抱在手中的第一个亲生孩儿。先皇后尸骨未寒,你就把年幼的公主推入火海,你有身为人父的慈爱,有身为仁君的仁爱么。”
一口气说完,迎来的是皇甫翼的叹气,“孤何曾不晓得雪国迎娶静宸的缘由,但孤觉得她嫁给雪国皇帝至少一生都不会伤心。凭静宸羞于看拓跋君的躲闪眼神,你觉得静宸爱上他的可能性有多大,又或者爱上雪国皇帝的可能性有多大。只有不爱才不会伤心。千古伤心人,雪国皇帝年长没错,但他是孤敬重的英雄。静宸配他的皇后,不算吃亏。”
“不算吃亏?只因他是你难缠的对手。不止如此,我想说,静宸嫁给拓跋君只是个王妃,君山王不是太子。而嫁给雪国皇帝就不同了,就算他死了,静宸也会是雪国太后,对崇国有利对你的帝位有利,这才是你的如意算盘。”我不留情面回答他。
“皇后,你逾越了。”他警告到。
我不知如何回到北宁宫,回答那可怜的孩儿,殊途同归,只是在悲剧故事中,人人的悲剧故事都不一样罢了。
只是我纳闷,皇甫翼那么残忍对待自己亲女,为何对自己的挑衅言语不再追究。
自己高看自己只是个圈外人,宫里的悲欢离合与我毫不相干。宫外想象中的世界对我来说这般美好,这般有吸引力,我才做皇后短短数月,便做的心绞肉痛。
新来的宫女翩翩进来禀报,“禀皇后娘娘,嫣嫔的贴身宫女翠环来请皇后去奉元殿一趟,看样子是有急事。”
翩翩进我宫中不过几日,做事什么利索,收拾一众太监宫女远甚于我,在我面前也十分乖巧活泼,甚得我心。
我转了转眼珠子,只是道,“给本宫更衣。”
来到嫣嫔的奉元殿,我时常在想,崇朝的先祖该都是些正经而不风雅的文人,盈盈鸟语般的后妃寝宫殿名却一个比一个正式,惠妃住处叫需云殿,垂拱殿是卓妃之处,只是的的确确与她的性情不搭嘎。
“嫣姐姐找本宫来有何事。”我迎着笑脸,对着我宫中第一位‘同盟’。
“皇后娘娘折煞臣妾了,臣妾只是小小的嫔位。”冷嫣回笑地很不自然,眼睛的余光一直在瞟看着殿外,和平时的神彩动作不太相同。
我安于装作不知,牵着嫣嫔的手坐在窗边小桌,“本宫很久没看见慷儿,这会子该是他吵闹的时候,怎没听到他的啼哭。”
“皇后娘娘莫怪,是臣妾让乳母抱她去见见日光,好快些长大。”冷嫣勉强答道。
我又寻找话题,“听闻撩婕妤的妊娠反应蛮大的,两三个时辰就要请太医诊脉一次,让与她同住一宫的惠妃折腾个七上八下。”
“臣妾哪里会知道孕育子嗣的反应,不过想来,也是她自身娇贵,才惹了这么多乱子。”她不知在等待什么,一直碎着小步。
“禀皇后娘娘,禀主子,是花羞送花生汤来了。”翠环说道。
花羞,不是卓妃的心腹丫鬟末。这丫头我以前就知道,虽她老是个老虎后面的玉狐狸,她心比表面来得更加完整。
冷嫣只看了一眼花生汤,就直接咕噜噜大碗下肚,我只好说句,“嫣嫔如此爱喝花生汤,本宫这碗也给你呗。”
花羞心急地表现,“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这花生汤是我们简府的秘制菜方制作而成,颗粒爽滑,让人试过不忘。前三日,嫣嫔去我们娘娘那,喝到这碗汤,就向娘娘讨要了让奴婢日日送来。”
我正诧异着,嫣嫔的手揪着喉咙,慢慢倒下,脸色发青,口中吐出一股黑色血液,我直呼不好。
翠环反应极快,拽着花羞道,“快说,是你这死妮子下毒,还是有人指使。”
我打发了翩翩去请皇帝,何故嫣嫔在自己寝宫内会中毒,又恰好是卓妃送来的花生汤,而我又正好坐在这奉元殿中。
到来的皇甫翼惊愕于我在现场,抓紧冷嫣的小手,对着太医紧张道,“你们务必解毒,否则孤要你们陪葬。”
阿弥陀佛,所幸及时,嫣嫔救换过来,只是我被一连串的事件弄得百思不得其解。
皇甫翼走前不顾我的意愿,拉着我的衣袖,对我叫嚣道,“皇后,孤真明白,你不是清心寡欲的一个人,怎么后宫中的每次纷争,每回漩涡你都要插足。”
我本想还嘴,不过想想是这样的,就不自主地嘟起了小嘴。
他见了笑话,叹道,“罢了,你回北宁宫,少出来为妙。”
皇甫翼每回见我最终都是这幅不死不活的无奈状,看来我真的很重要,对,皇太子很重要。只是那孩子现在由临国夫人亲自养育,我很少可见。
我第二日晚上,又低调来到奉元殿。
瞧着冷嫣在床上病恹恹的模样,我不忍,“怎会闹到这种地步?”
冷嫣红了眼圈,“皇后娘娘,陛下有处置卓妃么。臣妾已经是几乎在死亡线挣扎了一圈,没曾想陛下还是更偏袒她,真要臣妾去了,卓妃才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我呼吸了口气,“我都不相信你中毒之事是卓妃所为,陛下多疑,当然不会相信。”
“就算这次不是她做的,但以前呢,姐姐的境遇又有谁可怜。”她挣扎着爬起来,喘着粗气。
“你是说当年冷与的事另有隐情?”我的瞳孔缩小,叽叽住嘴。
她的泪珠还是忍不住,“是,前段日子我才知道,那少将军和姐姐都给人下了合欢散,又有人故意引陛下前去,姐姐才有了这莫大的冤屈。那人是卓妃。”
“你可有证据?”
“没有。”她低着头,知道自己小瞧了对手。
冷嫣自言自语道,“早该听话,让皇后你喝下那花生汤,陛下就一定会处置卓妃那个贱人。”我不甚明白冷嫣的意思,“听话?听何人的话?”
她捂住嘴,我也没再逼迫于她。
“有人和我说,陛下真心爱护的人只有皇后你。”冷嫣的升起的目光又沉降了下去。
“胡说。”我始终不肯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