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言,“愧疚到需要让我背负这不贞不洁的名声,”看到他的愁云,我不忍,“难道王爷不知我们陛下的耳目遍布周围。”
“放心,我轻功尚好。”听我的担忧,他松了口气,“只是见你一面是在困难,我想在离别之前听到你的声音。”
噔噔——敲门声,拓跋君迅速消失,我去开门,是千卖婴。
他进来后还没告诉我缘由,皇甫翼带领大批侍卫进入我的房间。
他问道,“人呢?”深夜来此,千年寒冰也不过如此,他的脸色铁青。
“陛下,容微臣禀报,是微臣在与皇后娘娘说些家常话。”千卖婴不紧不慢答道。
“你有何家常能与皇后分享。”是千万前,他威慑道。
“陛下,”他的说话语速之慢让人发指,“皇后娘娘的母亲收我为义子,也就是说微臣和皇后娘娘是同一个母亲,也就是说,微臣是皇后娘娘的哥哥,也就是说。”
皇甫翼打断了他十分恼人的滔滔不绝,“说,你是谁?”
“微臣名叫千卖婴。”
“好难听的名字。”皇甫翼一点也不给他脸面。不过,至少皇帝记住了他的名字。
皇甫翼没给我机会向娘告别,我在深夜被皇甫翼押回了皇宫。只是我一直没想明白,皇甫翼怎么知道拓跋君会来见我,他又如此神速地赶到现场。
第二日,皇甫翼颁下诏书,封我娘为一品夫人,收千卖婴为义子。
同日,我得到消息,我离宫短短两日,住在需云殿的撩婕妤就下血了,孩子也活生生流掉了。我在宫外,自然避开了漩涡。
意料之中,撩婕妤宠而生娇,早已是望穿秋水的后宫女子们的眼中钉,一个不小心就费力拔出。
午觉时我没有分毫睡意,让宫人们备了清酒,独自斟酌着。
翩翩上了碗豆荚酿子,是下酒的佳品,倘然问说,“娘娘的样子不看是有伤感之事,何必中午喝酒伤身。”
我没有直接答说,“你的名字为何叫做翩翩,每回叫你时,都不自觉让本宫联想到自由自在的翩翩蝴蝶。”
翩翩内觉一笑,“翩翩是奴婢的爹给起的名字,爹说是纪念在愿城初次相识翩翩起舞的我娘。”
“果真有个浪漫姻缘,愿城在哪?本宫听这名字觉得有些陌生。”我静静地等待答案,没成想翩翩的回答带点伤感语调。
“愿城不是崇国的国土。”翩翩如实禀报。
我惊道,“莫非愿城是雪国的国土,莫非你是雪国人而不是崇国人?”
“娘娘多虑了,奴婢是完完整整的崇国人,只是爹娘在愿城相遇。愿城是雪国与崇国交界处无人管理的小城,传闻那里龙蛇混杂,还有会巫蛊的血族人,会预测未来的蓝月人等。其中诡异交易繁多,是天下冒险者的向往。”翩翩自己的语气也很是流连。
“当真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本宫只翻看了几本书,还不晓得有这地的存在,是本宫贻笑了。”我的话音刚落,皇甫翼径直走进来,脸色有我没想到的伤情。
“孤的皇后落落大方,美若纤尘,怎么会贻笑大方。”皇甫翼打着笑脸,依旧掩盖不住与天俱来的睿智与锐气。
我只是自嘲道,“原本在臣妾眼中,世界只有佛寺周围那么大,后来知道有大崇皇宫这么大,再后来又明白有崇国和雪国的幅员千里,今日才知天下间还有血族、蓝月族的存在。”
皇甫翼不满地看了眼翩翩,吓得翩翩赶忙道,“奴婢去小厨房看会酸苦茶炖好么,再添加些炭火。”忙后退下去。
“孤听闻水儿入宫后,日夜挑灯读书,已是女子中难得一见的才华,水儿不必自叹不如。”这话虽从皇甫翼口中道来,倒也让我舒服。
“陛下过奖了,臣妾很晚才识得几个字,入宫之后读了几本书,只是怕没有书墨点缀的我会在宫中寸步难行,陛下过谦了。”想起娘的话,我对其柔柔一笑。
大概被我感染了,他拖鞋踏脚缠绕在座位上,“孤听闻水儿这几日身体不适,不思饮食,只吃酸食,是生病了么。”
看见他疑惑的目光,我极度不安,莫非他是怀疑我怀孕。
我极度不安,莫非他是怀疑我怀孕。
我赶忙抬起我的手给他看,手指上密密麻麻布满数十小泡,都是肉色的,看起来令任何都会有些反胃。
他深吸一口气,问说,“没叫御医来看?”
“是老毛病了。臣妾几乎年年到这个时节都会长水泡,只有连续服食酸味苦汁七日七次,才能不药而愈。让陛下为臣妾担忧,是臣妾的不是。”我说的全是实话。
“有查出是何种缘由。”他拉紧我退缩的手细致问道。
我摇摇头,“有大夫说是血热,有大夫认为是湿毒,可用药都无法根治,臣妾想想一年就七日受苦,也就不去管它了。”
皇甫翼拾起我桌子上的《洛神赋》念了一段,“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他的声音的确好听。
他略有深意望我一眼,“水儿认为甄宓应该选择曹植?”
江南有二乔,河北甄宓俏。三国时期,曹丕的皇后甄宓是貌美天下的绝世可人,曹丕其弟曹植写了一首洛神赋赞美嫂子美丽,引起兄弟手足相残。后世的文人们却大多站在曹植那侧,认为甄宓当初应该选择好文的曹植而不是动武的曹丕。才子佳人才是世俗公认的传世佳话。
我笑道,“陛下错了,臣妾认为若甄宓只有美貌,与曹植倒是佳偶天成。只是甄宓还有一颗悲天悯人的母仪天下,自然更适合作曹丕的妻子。”
皇甫翼很是开怀,大笑道,“水儿聪慧,自然是会挑丈夫的好女人。”
我听到这话的双重意思,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还在试探我和拓跋君的关系。我故作忸怩,别过头去,“陛下尽管取笑臣妾好了。”
他靠近我的身体,不留一丝缝隙,怀抱着我的温柔,“水儿第一次对孤用心,孤很开心。”
我也发现自己在他面前越来越收放自如。
皇甫翼问道,“刚听水儿说不知晓血族蓝月族的存在带些遗憾,水儿是想微服出宫么。”
想着他偶尔的大赦仁慈,我激灵转身,“陛下允许水儿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