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伤着有多重?”我面色严谨道。
“正中一刀疤痕,如隔阴阳。”翩翩说完,又忍不住大哭。
我抱起阿大与阿六,放回水缸休憩喝水,“我去让傅太医给瞧瞧。”
“娘娘有所不知,上月霍莱向圣上进言,说舅公年事已高,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了,所以让傅太医回去丁忧了。”翩翩说起这霍莱,有说不浅的恨意。
“可恶,我真是后悔向陛下推荐这样的臣子。”我怒着言说。
“千姑娘,陛下有旨,要六宫内的娘娘们都去玉华台瞧新鲜,特意吩咐了给千姑娘做前排。”宫人进来禀报。
闹不清皇甫翼心中何想,匆忙之间去了玉华台。
玉华台是皇甫翼新建的牢笼,比以前看野兽表演出事的地方稳固百倍,守卫也是万无一失的加强。
“陛下,那两人都是臣妾的哥哥,而且他们是主动投降,陛下是一代明君,请不要羞辱来投降之臣。”听见拓跋宝儿向皇甫翼求情的声音。
顺着大伙的目光看去,两个乱发的大男人在风中瑟瑟发抖,衣物十分单薄,都是雪白雪白的囚衣,手上脚上都是沉重的寒铁铁链,要不是拓跋宝儿叫哥哥,哪里知道那两人会是雪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夜太子和君山王。
皇甫翼十分玩味这样的筹码,将大拇指新镶着金戒指转悠好一会,“雪国的军队杀我崇国无辜百姓万万人,如今不过是要他们受点委屈,又算什么。”
“圣上圣明,如今两位阶下之囚再不是什么太子王爷的,不过是菜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圣上是千古一帝,要如何处置这两个人都是可以的。”是霍莱谄媚的公论。
拓跋夜在此,那姐姐呢?
的确,拓跋夜和拓跋君都在他父皇拓跋其的****严苛之下,显得微弱是从,又是不杀一人的政治人物,自古成王败寇,接受这一点并不困难,只是我真的很讨厌皇甫翼去这样对待这对兄弟。
“开始吧,你们可以拿着手中的木剑互相击打,谁赢了谁就可以今夜吃到白米饭。”霍莱向全场宣示规则。
许久没有动静,拓跋君说,“我兄弟两个虎落平阳,不敢珍惜这条性命,只是绝不会为一碗白米饭成为别人的笑柄,这点骨气还是有的。”拓跋夜一动不动,仿佛世间的事情与他毫无关系。
“虎落平阳被犬欺,你是拐着弯子来骂英明的圣上吗?”霍莱欲挑拨皇甫翼进一步的行动,我只见皇甫翼点头,霍莱手掌一拍,放出一只豹子。
那豹子精装迅疾,看上去被驯养地饿了多日,见着拓跋夜兄弟俩就来了神奇。
“且慢。”我对着驯兽师下了命令,“陛下,臣妾有言,不得不说。”
“以什么身份?”他还在嬉笑,自信满满问。
“凭着永巷的女主人,大崇王朝的皇后之位。臣妾是第一外戚家族千家的女儿,又是静漫长公主的生母,名字中也有个水字。”我走到皇甫翼身边,拓跋宝儿平生第一次对我露出感激的目光。
“好,孤的皇后要说什么?”他探究着我,深藏不露他的喜怒。
一场人生一场梦,一场人生一场戏,若我真做皇后,可以解救这么多我想救的人,这个位置我就当仁不让。
“自古君王立威不杀降臣,陛下圣德得以一统四海,可仍有不少余孽正在抵死顽抗,陛下若这样处置拓跋夜、拓跋君两兄弟,怕是天下****再起,民心不稳。”我威慑着表情言道。
拓跋宝儿也点头示意,“陛下,臣妾的两位哥哥绝无反抗之心。”
“那好,孤今日心情甚好,改日再和两位雪国皇子切磋,霍莱,等下去找几位礼部大臣商议如何操办立后一事。”皇甫翼道。
原来今日的好戏是想让我当主角。
“帧儿给母后娘娘请安,愿母后娘娘长乐北宁!”很严肃。
“慷儿给母后娘娘请安,愿母后娘娘天天都有好吃的吃。”很玩笑。
冷嫣笑着道,“慷儿,这般大了还这样没羞没臊的,无论说什么都落到吃上。”
“嫣儿,无妨只是小事,本宫就喜欢慷儿对待吃食的执着。”吉日一早,就是几个孩子到北宁宫向我请安,同时也是我最舒服祥和的时候。
帧儿跪着不起,“母后娘娘,儿臣不愿再在花影宫里,可否来北宁宫和南雪一起服侍母后娘娘。”
冷嫣直言说道,“皇后娘娘,这点是大事可要斟酌,花影宫的主子首先就不是好惹的。陛下已过三十,膝下却只有两位皇子,臣妾的慷儿是不会多想的,只是朝堂里多少双眼睛盯着三皇子的动向。”
“母后娘娘,儿臣只是想和救过自己、给以自己第二次生命的母亲一起吃住,对太子之位从不做他想,儿臣可以在此立下誓言。”帧儿这孩子自幼失母,又在雪宫里做质子三年,苦孩子早当家,而帝王家的孩子更是很小,小到不会照顾自己衣食时就已经谋虑自己的将来,思考人情世故的变化,体验人情冷暖。
许是还未做上后位,为求稳妥,我只好言道,“本宫知道你的孝心,只是。”
“母后心有顾忌,儿臣明白,儿臣此后绝不再提这事,儿臣告退。”帧儿在转身的时候分明有泪水滴的光华。
“皇兄,等等我,我和你去玩蛐蛐。”慷儿连忙谢恩告退,冷嫣只笑不语。
“嫣儿,你还笑得出来,帧儿天性敏感不易近人,慷儿年幼只顾吃喝玩乐,陛下的后继之君该如何选择,身为陛下嫔妃的你丝毫不担忧?”有着忧思,我吐舌道。
她喝下一碗的汤水,抿嘴舔着道,“臣妾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从哪里捡回条性命自己知道,有哪敢再有天高气候去过问皇家子嗣的事情。姐姐的儿子,臣妾养着已属不易,若是再有个斗良去夺嫡,怕是尸骨无存。”
“再肆无忌惮,也不该在北宁的宫中碎嘴咒骂陛下。”我低语,指着她手里的茶水道。
“皇后娘娘,翩翩这丫头上哪去呢?”冷嫣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在死结中一直打转转。
我只是摇头,言说,“原本本宫以为翩翩是个大大咧咧,什么事都不上心的丫头,却不曾想对着陈冲却是痴情寄遥一片,陈侍读在屋内躲藏多久,她就在屋外坐多久,就把那青砖绿瓦当做自己的暖床被褥,真是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