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迦城,鞑勒的都城,位于宗教圣地雪都边不到百里。
此刻已然入冬,释迦城的积雪已然过膝,任何人想在外边走路都得费不小的力气。牧珠皇子显然就愿意花费这些力气,正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城外小路上。
牧珠不骑马,不带仆人,甚至恭恭敬敬地为前面一位老人撑伞。
这位老人披着鲜红色长袍,除此以外,就和普通上了年纪的老爷子没什么两样了。谁能想到,这位被寒风吹得咳嗽连连的糟老头子,正是鞑勒圣皇。
“父亲大人,您还是回去吧,外边太冷,您的身体重要啊”
“我不回去!我就冻死算了,省的受你这不成器的儿子的气!”圣皇地位尊贵,此刻却像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倔。
牧珠长得颇像年轻时的圣皇,不知有没有继承圣皇年轻时的智谋。
“尘珠也是您的儿子,按照“那个存在”的旨意,让尘珠弟弟掌控鞑勒不少更好吗?”牧珠边说边强迫自己脸上堆起笑容。
“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尘珠要放了立功的奴隶,这会动摇贵族们的统治根基。更何况,他是神凰公主那个女人的孩子,却不一定是我的亲儿子。”
“父亲,公主大人是一个高傲的女人,她只靠近她瞧得上眼的男人,全鞑勒还有谁比您更有权势呢?尘珠肯定是您的血脉。”
“哼,女人的情欲,可不是谁地位高谁就能掌控的。我的儿啊,你太老实孱弱了!父亲老了,保护不了你太久。我死后,怕你会被精明的尘珠啃噬地渣都不剩。”
“还请父亲教诲!”牧珠皇子一下子变了脸色。
“你的优势是权贵们的支持,他们不会坐视尘珠把鞑勒搞得乌烟瘴气的。我也会在死前尽量压制尘珠,即使他是神选中的人,我也要争上一争。”
牧珠悄悄地握住了拳头:“父亲,我已经悄悄联络了各个部族,也与神凰部内不少贵族长老暗通过,加上我的金鹏部,足以拿下尘珠”
圣皇只问了一句话:“佛家僧侣那边答应帮你了吗?”
“这,儿臣没想过,不过这群只会念经的家伙没什么用,只有手上的兵才是最可靠的保障”
圣皇忽然满眼落寞,雪域万民都信仰佛宗释教,得佛宗支持则得万民之心。牧珠完全忽视了这片雪域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人心。或许,自己竭尽全力想改变的结果,最后只能成为泡影吧。
自己只是个老人,一个为儿子和贵族们操碎了心的孤寡老人,下一辈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争抢吧,自己时日无多,实在有心无力。圣皇萧瑟的身影仿佛一下子又苍老了十岁。
......
深夜,神凰部统领府,劳碌了一天的尘珠正在歇息。
几十名穿着僧袍的人隐藏在黑夜下,缓缓摸向统领府。冬天的月亮并不明亮,没有人注意到夜色中的他们,各各手执弯刀,背着短弓,暗藏杀机。
“谁呀?大晚上的跑过来。”一名管家模样的男子打着哈欠探出了脑袋。
“咔嚓”一阵寒光闪过,洁白的雪地上洒下一片血珠,热腾腾的温度融化了积雪。管家捂着脖子,满眼不可置信。倒下的身体被僧袍杀手接住,缓缓地放下,没发出一丝声响。
“咔”,“咔”又有几名卫兵的倒了下去。杀手们训练有素,闯过一道道暗哨,来到一幢华丽的屋子前。
僧袍杀手们刚剃光头发,光秃秃的脑袋在雪地里泛着幽白的光。屋里的人似乎被这异常的光线惊扰到了。
杀手头子一挥手,众人破门而入,短弓与弯刀纷纷架起,随时准备把屋内的人砍成肉酱。
一名女子步态轻盈地点燃了屋内的蜡烛,赫然是穿着睡衣的凰芽。摇曳的烛火照亮了杀手们,也照亮了屋内睡眼惺忪的凰芽与尘珠。
“你们杀我便杀我,为何要假扮僧侣?”尘珠似乎一点也不害怕,玩味地望着他们。
“胡说,我们是雪都佛宗派来的,佛爷们说你触怒天规,命令我们来杀你”领头的杀手翻着眼珠子,在回忆事先背好的说辞。
凰芽的声音逐渐变冷:“连妾身都看出你们不是僧人,尘珠大人会瞧不出来吗?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是谁,或许还能饶你们一命。”
领头杀手狞笑道:“明明要死的是你们,还敢反过来威胁我?”
说罢,挥了挥手,周围的僧袍杀手高举弯刀走向二人。
尘珠与凰芽只穿着睡衣,既没有盔甲也没有武器,周围的仆人早已被清理干净,还有什么办法能活下来呢?小凰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她干脆放弃思考了,反正有尘珠在身边,这些事情不需要自己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