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和大风吹了多少里,没有关系。
时隔多年,我还是喜欢你,我永远记得那天傍晚的微风,斜阳照在红色的塑胶跑道上,她穿着网格衬衫,肥大的校裤,耐克运动鞋,长睫毛,红着脸,双手挥舞着跳远,我盘腿坐下,望着这太阳落下的方向,看着你,看了许久。现在想来实在没什么,当时那个背影怎么就聚集了那么多的光。
我是青春期的路人丙,那么长的戏剧里,路人甲多半的有句台词,然而我没有,没有故事,没有亮点,是老师眼中安分好管教的孩子,打群架与我无关,谈恋爱叫家长也与我无关,乖到没什么存在感。
那时候打篮球主要是因为那个人,他成绩好,人风趣且有性格。我那段时间喜欢打球是因为他说的一句话,他笑着说:“打完球到球场门口的那一阵微风舒服的感觉人都要飞起来。”他咧着他那口白牙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感受到了自由。在有一次打完球的时候,他太热了就光了膀子亮出了巨大的“nice”,我听到了对面女生的惊呼,然后我也急乎乎的脱了露出两扇大排骨,然后仔细的侧着耳朵听,风还是太小,以至于我能听到声音的上浮和下沉。
再有件小事就是室友就寝前常对着对面的女生宿舍喊着“beat it!”实际上当时不知道喊得是这个,塑料英语喊着的时候是“碧来。”那时候的大多数男生应该对女生的身体有过幻想,我偶尔也喊。教导主任每晚都去操场,而操场对于少男少女来说仿佛也是“教堂”,那个用来宣下永恒誓言的地方。不禁在想,那时候的永远居然只是短短的三年。
仿佛男孩子的长大就是要变坏,要抽烟、要喝酒、要玩世不恭,这样才算真性情,才能交到可以托付后背的兄弟,变好的那些就要使劲的变好,仿佛苦大仇深,这辈子必须得报。我这类卡在中间的一脸疑问,却也就这么长大了。
我看马未都在《锵锵三人行》里说起小时候那可真是神气极了,大声的说:
“我们那辈人,哪个头上没开过瓢。”
“死的那不知道多少。”
“我很容易和你解释什么叫壁看,就你扒着墙头脚底下垫六块砖头看两小时电影,那叫壁看。”
就像是《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的那个来调解大哥,指不定哪天就给嗝屁了,我很怕死,却又很羡慕。
男孩子总是向往江湖,向往血雨腥风,骑着摩托,爱而不得,要死要活。不知道为什么就和人起了冲突,啤酒瓶撞击地面,仿佛摔瓶为号,纷纷起身,一触即发,哥们义气,场面恢弘。我一度向往着那样的生活,不过我又怯懦又胆小。我一直觉得我是那种给电影最后添加悲情色彩的人。就是那种胆小如鼠,打架躲在最后面的四眼仔,在帅气的男主角即将被boss杀死,女主角大颗的飚着泪的时候我就抖着腿出来和boss一换一。男主角也不会管我是不是还有救,只是红着眼睛,眼眶中蓄满了泪水但绝不落泪,他郑重念着台词,僵硬的说:“兄弟,好走。”女主角摇曳着身姿跑过来,梨花带雨的将我泡在血中的手放在她洁白的胸口矫情的说:“谢谢你,小兄弟。”导演换我来当也确实只能她来女主,无脑是真无脑,有料是真有料。我使命了结,魂归天国。
也有啊,也有过巴掌大的梧桐树叶旋转落下的场景,树下的我,看着白色的背影,现在想来腿确实有点粗,但并不妨碍那透过云层的光独照在她的身上,四周的生机涌进这条小巷。我不认识她,再也没机会认识,也不后悔。
总归是少年郎,大多数意气风发都止于心猿意马。卿本少年有何忧,无钱无友何须愁。风华正茂,挥斥方遒。裸奔还需趁早,年轻体态轻盈,好入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