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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你会有美好未来,可那里没有我

回到住处,刘淑静发来两个爆炸消息。一个是宋晨晨当众表白梁毅,虽然对杜秋恋来说不算吃惊。视频里的宋晨晨穿了一身白色晚礼服,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像个白雪公主一样,手捧玫瑰花,站在一圈蜡烛爱心当中,羞涩又勇敢地表达她对梁毅的爱慕之心,据她说她入警就是为了梁局,七年前还是高中生的宋晨晨来局里找他老爸,第一眼见到梁毅就喜欢上了,立誓要跟随他的脚步,为人民服务。可怜的梁毅傻站在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脸无语憋屈。

其实他大可以不管不顾地走,但是他又怕伤了小姑娘的心,更重要的是宋晨晨是他知道的局里除了刑侦队以外唯一替杜秋恋辩解的人。他不想因为自己让杜秋恋在市局又多了一个敌人,他喜欢的是杜秋恋,虽然杜秋恋不接受他,但是他也没想过要接受宋晨晨,现在宋晨晨明显是想让自己骑虎难下,而接受这份长达七年的感情。最后梁毅没答应也没拒绝,保全了小师妹的面子,也没有违背自己意愿。而另一个消息就是刘淑静遇到了她的男神——查深。据刘淑静添油加醋地描述,他今晚帅得没边,简直秒杀全场,帅得让她连梁毅都暂时忽视了。

可气的是他还搂着一个腰细腿长的混血美女!

那女的身材女人看了流眼泪,男人看了流鼻血。两人耳鬓厮磨,卿卿我我,俊男美女一进来就成了全场的焦点,随后两人进了VIP间一晚上没出来。刘淑静化悲愤为酒量,最后哭的一塌糊涂被扛回家,但现在却还是能清醒地给杜秋恋带来这两个消息,刑侦队的酒神不是浪得虚名的。

杜秋恋安慰完刘淑静已经11点多了,洗漱完回来,看见林渡发来四个字:中秋快乐。杜秋恋把这毫无诚意的四个字狠狠地拍在床单上,掩盖在手机黑屏中,无非是潇洒快活完的群发信息罢了,上次是逢场作戏的蛇蝎美女,这次是热情相拥的混血美女,气地杜秋恋面膜都敷歪了。

第二天,黄所给了她发了一个男人的个人信息。约了晚上七见面,杜秋恋看都没认真看,下了班也没补个口红什么的径直去了约定的西餐厅。

来得稍早,提前十分钟,杜秋恋上了一天班有点累,落座后不玩手机也不东张西望,一头乌黑长发随意地散落至胸前,穿着一件浅卡色宽松毛衣,露出纤细雪白的脖子和锁骨,一条水洗修身毛边牛仔裤,一双白色切西尔靴,手撑着一张干净毫无杂念的脸,静静地望着窗外天线杆上瑟缩的小鸟。这就是张飞扬第一次见到杜秋恋的样子。

安静中带有一丝孤独,恬淡中带有一份柔软。让人不忍心打扰她的世界,仿佛那是个不可饶恕的失误。张飞扬看了很久终于过来打招呼,杜秋恋立刻从失神状态转换成得体的社交礼仪,伸出手跟对方握手,简单大方地自我介绍:杜秋恋,女,27岁,是一名警察。

张飞扬被她问话式回答逗笑了,照葫芦画瓢伸出手笑着说,张飞扬,男,31 岁,是一名新闻工作者。彼此都被对方逗笑了。杜秋恋不愿虚情假意地应付,干脆一开始就坦诚自己只是为了不辜负师母一番美意,并没有相亲的意图,请对方原谅,还表示这顿饭自己愿意买单,感谢张先生百忙之中抽空陪她吃个饭。

张飞扬听完之后心里有点失望,但欣赏她的坦率教养,退一步提出两人可以先做朋友,杜秋恋只好点头答应。接下来反而放松了很多,不带目的地相互交流,从国际关系到白菜价格,从抗日雷剧到社会现象,全程不冷场无尿点。晚餐结束之后张飞扬以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许他失礼为由付了款,杜秋恋不好多加阻挠,坦然地感谢对方今晚的盛情款待,还客气地表示下次请客吃饭。

回到家杜秋恋几乎就把这件事抛掷脑后了,因为对她来说这就是老上级黄所交的一个任务,必须漂亮地完成。再说了对方也跟自己一样侃大山,没有问及相亲的事,想必也是对自己没有更多的想法,无非也是为了不辜负牵线人的一番美意。想到这,杜秋恋就发了个信息给黄所,先是感谢师父师母的美意,然后说明两人交流之后觉得不太合适,劳二老费心了。然后安心地睡觉去了。可她没想到落花无情流水有意,张飞扬却是迷上了她。

三天两头约她吃饭,次次理由都不一样,有时是新闻报道里涉及的一些法律问题,有时是一些防诈骗栏目的科普内容,总之正经地让杜秋恋不得不答应。张飞扬的家庭是文学世家,教养素质无可挑剔,说话做事体贴稳重,是个相处起来很舒服的人,一来二去两人倒真成了朋友。

这天黄所打了个电话给杜秋恋,叫她来医院看看她师母。黄所的妻子是杂志社的主编,近期查出了乳腺癌中后期。师母以前是个满腹经纶,气质优雅的风韵美人,每次见她,头发都挽得一丝不苟,穿一身旗袍或是长裙,一副现世安稳,美好满足的样子。他们的女儿早已成家,不需要二老操心。可是师母一直放心不下一人在大城市生活的杜秋恋,杜秋恋在所里的那两年没少吃过师母做的饭,可如今师母穿着病号服,头发绑地有点散乱,脸色憔悴苍白。一旁的黄所都好像一下老了十岁,两鬓的白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扎眼,坐在椅子上笑着帮妻子捋捋头发,说着一些家常话。

杜秋恋来到病房门口,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回想起当年在派出所的时光,师父和师母拿她当自己的孩子,她眼眶不禁红了。好不容易平复好心情,杜秋恋敲了敲门。

“师父,师母,秋恋来看您们了”。此时的杜秋恋捧着一束康乃馨,笑得温暖极了。

在病房陪了一个多小时,黄所借口妻子需要多休息,带着杜秋恋出了病房。

“师父,您别太担心了,现在医术这么发达,师母一定会好起来的。您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杜秋恋心疼地安慰着刚刚在病房强忍着悲伤,假装轻松,一出来就露出担心忧虑的黄所。

“唉,不用担心我,到了我这个年纪早就看淡了,生死有命,活一天赚一天。”黄所勉强地扯了一下嘴角,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想点上,想起以前在所里的时候杜秋恋就常劝他戒烟,于是拿着打火机的手悬在半空中没点。杜秋恋拿过打火机给他点上说:“仅此一支”。

“你师母知道你要来,还提前问我你和飞扬的事,你师母心疼你”。黄所低着头吸了一口烟,接着又说,“人这一辈子啊,生老病死没办法左右,但是遇见谁,接受谁,和谁在一起,你有选择的权利。可以选择自己一个人独自喜怒哀乐,也可以选择两个人一日三餐相濡以沫,人怎么活都是一辈子,但是有机会的话还是可以去尝试选择找个伴好好活,好歹临了临了病床前还有个说话递水的,不亏,嗯?”黄所语重心长地对杜秋恋点点头。

回到家躺在床上的杜秋恋翻来覆去睡不着。黄所的今天的这番话比以前说的任何大道理都来得实际,今天躺在病床的师母还有黄所陪着,以后自己老了病了呢?杜家是指望不上的,又没有什么走得近的亲戚朋友,死党姐妹闺蜜在杜秋恋的世界里都不存在,眼看就要到年底了,28来了,30还远吗?是不是这辈子就这样孤独终老了?

杜秋恋又莫名地想起了林渡,她脑海里出现了一副很温馨的画面,一所面朝大海的大房子,里面住着一位漂亮的林太太,还会有几个可爱的小朋友,林渡就站在她们身边笑得很幸福。可这个画面里没有她,杜秋恋想到这里就鼻子泛酸。

杜秋恋拉过被子蒙住脑袋,不是没想过找个平凡的男人谈一场恋爱,结个婚成个家生个小孩,在别人看来正常的人生阶段在杜秋恋这却一直无法推进,每次别人追她,只要她一想到要和对方亲密接触,她就的内心就拼命抗拒,杜秋恋自己拦都拦不住。

过了两天,杜秋恋下班之后拎着水果篮,还拿了几本精心挑选的陶行知先生的散文诗集来医院探望师母。还没走进住院部,就被人群堵在门诊专家室门口。人群层层叠叠地围拥在过道走廊,听不清里面的人在说什么,但杜秋恋的职业判断告诉她出事了。她二话不说放下东西挂上警察证挤进人群,只见一个情绪激动拿着水果刀的中年男子,从背后紧紧地用手勒着一个女医生,手上的刀跟随他起伏的动作一晃一晃地眼看就快戳到医生的喉咙,嘴上还说着听不清楚的话。

那个肚子微微隆起的女医生又哭又怕,呼吸已经不顺畅了。杜秋恋用最短的时间了解了案情。男人姓庞,老家在河南农村,数月前他带着他的老婆来正阳市医院看病,医生诊断为子宫癌晚期,提出姑息治疗的建议。他们的孩子一个9岁,一个6岁,不能没有妈妈,男人同意砸锅卖铁也要救他老婆,子宫摘除手术之后的五个月病情恶化,男人第二次把他老婆送来正阳市人民医院的第六天,也就是昨天,他老婆死在医院了。他手中的那个医生就是当初他老婆的主治医生,现在已经怀有四个月身孕。

派出所民警已经在交涉,男人沉浸在丧妻的痛苦中完全听不进去任何劝告。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危险在一点一点地靠近。杜秋恋冷静地压制起伏的胸腔,脑子飞快地想着各种解救办法。耐心谈判不行,根本入不了他的耳,办公室狭小,那个男人退到了角落里,四周又没有窗户,根本没有强攻的条件。怎么办?千钧一发间,张飞扬出现了,转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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