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山城……
海浪轻舒,微风缓缓,湛蓝的天空白云朵朵,初生的朝霞带着淡淡的金黄撒向大地,照耀着一座美丽的小城。
燃烧城依山而建,正面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海,背面是一座不太高的小山,城中建筑高低错落,看起来很杂乱,却有一种和谐的美感,再加上城中的松柏树就像一幅画卷在大地上铺开。
清晨的小城热闹非凡,夜晚很冷清的街道上现在到处是形形色色的人,有做生意的商贩,也有来买菜的妇人…
一条瘦小的身影在山城的石阶上快速的奔跑,不时撞到正在行走的人,一边跑一边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一些被撞到的脾气不好的人本来想大骂几句,说不定还想揪住撞自己的人来两记拳头,等看清是谁撞了自己后骂人的话又咽回去了。
小城不大,除了外地人只有不到三万人的本地人,大家平时都在城里生活,基本上谁也认识谁。
这个风风火火跑过去的小子叫罗爵,非常有……个性。
当然,这是小城居民名义上的定义,暗地里他们并不认为罗爵可以长成一个合格的燃烧城居民,在他们的认知里,一个合格的燃烧城人应该是沉默的、勇敢的,带着一点正义,说话稳重,对人有礼,信守承诺的人,在罗爵的身上他们完全看不到这些优点,尽管小城居民对罗爵死去的父母保持着足够的敬意,可并不妨碍他们对这孩子的认知。
罗爵一路向海边跑去,路过一家卖熏肉店铺的时候随手从挂着的熏肉钩子上拿了一块最小的熏肉,一边继续跑一边对店里面叫嚷着:“阿奇大叔,肉我拿走了,回来给你带两条珊瑚鱼。”
一个戴着帽子,一双手上冒着油光的大肚子男人从店里跑了出来,右手还握着一把割肉的尖刀,冲王爵的背影叫道:“我不要珊瑚鱼,把老麦森的鱼油都给我拿回来就行了。”
一声远远传来的“好的”传了过来,男人满意的笑了,转身回到了店里面。
清晨的海港是最忙碌的,工人们忙着装卸货物,一些刚到的船在旗手的指挥下把船停靠在码头,而有些已经装满货物的船正在驶离港口。
商人们悠闲的坐在仆人搬来的椅子上,脸上带着和煦的微笑,一双眼睛去死死盯着自己的货物,害怕工人粗野的动作弄坏了自己好不容易买来的艺术品,工人们却在用眼神不时偷看自己的雇主,在码头讨生活的他们早知道如何才能拿到更多的钱,有时候一个小小的技巧就能让手里的一个铜币变成两个铜币。
对商人来说,他们并不愿意停靠燃烧城,这里太小了,三面环山,只有一座孤独的小岛,城中人口也不多,完全无法满足他们的胃口。
可商人们却又不得不在燃烧城中转,从遥远的东方迈斯洛德过来,在海中航行了近半年的时间,如果不在燃烧城补充淡水和食物他们根本就去不了更遥远的城市,所以燃烧城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其实商人们更愿意把燃烧城称为日出之城,也叫灯塔城,因为只有到了这里,他们才知道下面的航路怎么走,燃烧城对商人就像一座灯塔,指引方向,确定路线。
商人们的想法影响不了罗爵,他像有什么急事,到了港口就沿着路向南面的一处沙滩跑去。
跑到沙滩边上的一堆乱石旁,罗爵手脚并用的爬上了一块最大的石头,上面是一个很大的平面。
王爵喘着粗气从随身背着的布包里把那块熏肉拿了出来,放在了地上:“你要的…吃的。”
大石头上除了罗爵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当然,这里还有一个东西,确切的说,是一条蛇,一条翻着肚皮的蛇。
这条蛇笔直的“躺在”石头上,只有成人手臂的长度,和大拇指一样粗,雪白的肚皮冲着天空,身体僵硬,连一点细微的动作都没有,在别人看来这就是一条死蛇,让人吃惊的是,这条蛇的脑袋上盖着一顶小巧的“帽子”。
对,就是帽子,至少罗爵已经认可那是帽子了,因为罗爵在第一次和这条蛇对话的时候无意间说了一句“你为什么头上顶着一片树叶?”的时候,这条蛇差点咬在了他的鼻子上,从那时候起,蛇头顶的树叶在罗爵眼里就变成了一顶帽子。
就在罗爵说完话后,这条蛇的尾巴变成了一个钩子一样的形状,慢慢的抬了起来,然后伸到头顶的地方把帽子“拿”了起来,露出了一个正斜着眼睛看罗爵的蛇头,蛇的“脸上”露出了非常不满意的表情。
这条蛇的尾巴非常的灵活,不仅能变成钩子一样的手拿开帽子,还能像手指一样顶着帽子转圈圈。
“你迟到了!我最讨厌不守时的人,不过看在你带了吃的过来我就原谅你了。”蛇的一双竖眼转了转,看见身边的熏肉,用尾巴把帽子一顶,看起来像树叶一样的帽子就斜着戴在了它的头顶,然后用尾巴把熏肉一卷就送进了嘴里。
它竟然不像别的蛇吞咽食物而是嚼了起来,神情很是陶醉,对熏肉的味道看来很满意。
“你昨天的故事还没讲完,那个怪物把村子里的人吃完了吗?”还没等蛇把嘴里的熏肉咽下去王爵就很着急的问了起来。
这条蛇和罗爵的相遇很奇怪,它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正砸在了罗爵的脑袋上,把王爵的脑袋砸的晕乎乎的,头顶像火烧似的,仿佛挨了一记重重的鞭子。
当罗爵捂着脑袋,咬着牙吸凉气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声音在大声的叫唤:“疼死我了……疼死我了……长着黑毛的杂鸟,我叫你飞低点,飞低点,你没听到我的话吗?那么高把我扔下来,想摔死我……!
蛇的嘴里大叫大嚷,骂人的话也是一句接着一句,一边还用一条灵活的尾巴不停的摩擦脑袋下面一段蛇身,好像就是那里砸中的罗爵的头顶。
罗爵呆呆的看着这条满嘴脏话的蛇,连脑袋上的疼痛都忘了。
直到过了好半天,蛇才好像缓过来,尾巴也不在揉搓蛇背了,眼睛四周看了一圈,游到罗爵的脚边把一片圆形的小树叶用尾巴挑起来戴在了头上,还非常人性化的拍了拍上面的尘土,看着对面瞪着眼睛,张着嘴,捂着脑袋的罗爵,直起身子,只用半截尾巴着地,上半身微微躬下,用和煦的声音说道:“早上好,先生,今天真是个幸运的日子。”
“早…早上…好…好个屁!”罗爵刚说了几个字,脸上的表情马上就变了,由惊愕变成了愤怒,伸手去抓那条蛇的脖子,他要把这条从天上掉下来砸中自己头顶的蛇掐死,把皮剥下来,肉扔给唐德爷爷的大狗吃掉,他才不管这条蛇为什么会说话。
这条蛇一看对面的人把手伸过来想掐自己的脖子吓了一跳,尾巴一弹,整条蛇就向后飞了出去,嘴里说着:“这是个误会,我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它也知道从天上掉下来砸中了人,看对面是个只有十几岁的孩子,以为沟通不会很困难,谁知道对方还没说话就想捉住它。
看对方的表情,捉住自己后不是煲汤就是剥皮,下场不会好到那里去。
“我可以给你补偿!”
蛇看着王爵听到自己的话没有停下来的动作,马上又说了一句:“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钱。”
见自己的话不起作用,蛇急了,又大声说了一句:“我能给你智慧,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要不是背上刚刚有点缓过来的疼痛又开始发作,随着罗爵一脚又一脚的向它头顶踩下来,它的动作越来越慢,这条蛇早就跑了,它可不想被王爵用脚把脑袋踩成扁平的形象,那样蜕皮的时候会非常的难。
“你是从外面来的?”
不出意外的话王爵的下一脚就会踩在这条蛇的脑袋上,可他却停了下来,因为这条蛇竟然说可以告诉他想知道的任何事情。
燃烧城不大,可以说很小,如果不是有一座天然深水的海港,没有人愿意来这里,但就算有码头也没有让燃烧城繁荣起来,那些来往的商船和城里唯一的贸易就是淡水和食物,剩下的就是商人们之间互相交换货物,除了这些,商人们还禁止船员进入燃烧城。
罗爵对商人们的奇怪举动非常不理解也很郁闷,他从小就对冒险故事和外面的世界很向往,对他来说,驾驶一艘船行驶在大海上就是在冒险,不仅能看到不同的风景,还能遇到很多无法想象的事情。
在罗爵刚好十岁的时候曾经向一位雇佣过他,并且看起来很和善的船长提出要加入的想法。
不过那位船长拒绝了他,理由很简单,他还太小,承受不了在海上航行的辛苦。
罗爵遗憾的离开了那艘船,问了其他几艘船的船长,得到的回答是一样的,就在罗爵想过几年自己长大一些说不定就可以成为一名船员的时候,在一艘船上看到了一个瘦小的孩子拖着一捆绳子在给桅杆加固。
那孩子单薄的身体就像一张纸片,看矮小的个子不会超过十岁,这时候罗爵才知道,那些船长不是因为他年龄小,而是别的原因。
心情低落的罗爵回到了城里,向阿奇大叔说起这件事,沉默的阿奇大叔只是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并没有说什么。
船长们的拒绝和阿奇大叔的沉默没有让罗爵的心情低落很长时间,他依然对冒险很向往,对外面世界的神秘很好奇,在接受商人雇佣的时候向那些船员问起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往往船员们说起很小的一件事都能让罗爵兴奋上半天,仿佛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向他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