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这个有着柔软银发的小baby加入了抚养院这个大家庭,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咳,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凛冬的风依旧冷的彻骨,小志是幸运的,在这个并不温暖的世界里,遇到了这么一家让他感到温馨的抚养院。
一个月后,这家慈善机构多了两个年轻的义工。这两个人,正是小志年轻的不像话的父母,武义与惠娜。
一个月后才来看孩子,绝非是年轻的家长不负责任,实是迫不得已。
父亲突然失踪的经历,不仅让武义了解什么叫切肤之痛,此后天塌下来却再也没有人帮他扛着的日子,更让他认识到什么叫做无依无靠。
父亲失踪后,生活的每一寸血肉都是由苦难构成,幸运的是苦难没有击垮武义,反而造就了他同龄人罕有的成熟。
自幼丧父带来的不仅仅是是失去支柱后再也没有人遮风挡雨时要面对的生活中从出不穷的苦难,更要提心吊胆的提防可能存在的隐藏在暗处的危险!
孩子的突然出生再度加剧了他成熟的速度,愈发周密的思维让他意识到,他——以及他的家庭中的每一位成员,都面临着莫大的危机,这个刚出世孩子也当然不会例外!
所以,无论怎样思念,他与小惠暂时都并不适合出现在孩子面前。然而——一个月,也已经是他所能坚持的极限,苦难打磨出他远超同龄人的大心脏,却改变不了他依旧是个孩子的事实。他还不是很明白成为父亲意味着什么,但是那个襁褓中的身影却在他眼前挥之不去。武义尚且无法承受,作为妈妈的惠娜到底是什么状态,不问可知!孩子刚送走,女孩的情绪就几乎崩溃了。
幸而——惠娜这个丫头,是一个难得懂事的女孩儿,她明白自己的小男人也已经承受了太过沉重的压力,所以无论自己如何惶恐,都不曾与他吵闹。
然而无论怎样懂事,自己都还是个孩子的她,实在无法想象生活竟然会如此煎熬。假装出来的坚强,早已被红肿的眼圈与被眼泪浸湿的被褥出卖。
面对妻子背对着自己时才敢偷偷抹泪,武义除了在生活上无微不至的照料,束手无策。
再到后来,当仅剩的眼泪也被流干,这个可怜的人儿好似一个精致的木偶,却已然没有了灵魂。没有人知道这些天她是怎么捱过来的,又还能坚持多久。
她这个样子,即便是武义没有什么文化,脑海中也飘出了‘忧郁症’这三个字。
“等你做完月子,我们就去抚养院做义工!”这三个字宛如一座沉重的山,压的他喘不过气来。眼瞧着女孩一天天消瘦,武义只觉得心中宛如刀割,再也顾不上别的,握着女孩的手允诺道。
“真的吗?”话音刚落,女孩的眼睛眨了眨忽地就有了神采,因为这句话灵魂又回到了她消瘦的躯体中,她睁大了眼睛盯着男孩试图确认这不是幻觉。
“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我怎么会开玩笑。”武义苦笑着回答道。
“呀!”她尖叫一声,猛的从床边扑到他怀里,紧紧的紧紧的抱着她的小男人,生怕这只是一个梦。
武义的手抬了抬,随即同样紧抱着怀中这纤弱的精灵。
“那,孩子的安全...”心愿得偿,惠娜又忐忑了,手臂微微松了松,在男孩耳边轻轻问道。
“没事的!所以的问题,都会得到解决!”已经下定决心,话语中自然蕴含力量,武义的话让惠娜多日来绷紧的神经松弛了些许。
“睡吧!”他轻轻托起女孩拍着她的背,随着心神放松,疲劳如潮水席卷了她每一个细胞,整个人竟挂在他身上沉入梦乡,这些天她实在是承受了太多压力。
当产后恢复的最后一天如期而至,武义背着裹的粽子一样的惠娜,顶开租赁的单间小屋的房门,看着室外寒风中飞舞的雪,他眯了眯眼睛。【来吧!不管你是谁,如果要伤害我的家庭,无论你多么强大,我都会将你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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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小父母出现在面前时,才一个月大躺在摇篮里几乎没有行动能力的小志,内心是复杂的。
感知中熟悉的色泽刚刚出现,小志便意识到父母来看自己了。
他没想到这对年轻的小夫妻会来,起码没想到会这么快,快到他没有丁点思想准备。
一时间小志心乱如麻,幸而他还只是个婴儿,没有人会防备的婴儿,只要他不作死站起来跑一圈,没有人会怀疑什么。
带着小夫妻前来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员工,抚养院里有着近百位孤儿,宣婆婆作为院长显然不可能同时照顾这么多孩子。
“这里是没满三个月的孩子。”脚步声越来越近,交谈声已经清晰可闻,随着声音接近,小志糟乱的心绪渐渐平息下来。
“这个阶段的孩子还很脆弱,是最需要关注的时候!”女护工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但是小志对她毫不关注,因为他敏锐的感知中,两对目光好似夜晚中的探照灯一般笔直打在他身上。
这目光过于热烈,本想装鸵鸟的他好似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样,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就‘看’了回去。
直到与孩子的目光发生直接接触,武义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轻轻碰了碰惠娜,惠娜赶紧也收回了目光,但是注意力却丝毫没有离开小志身上。
“啊啊!”‘看着’女孩如同小鹿般装作不经意扫向自己的眼神,情绪广谱中散发出的期待根本隐藏不了,忍着内心的复杂小志伸出小手要抱抱。
看到宝宝伸手的瞬间,小惠早已把武义的叮嘱抛到九霄云外,轻柔而迅速的把孩子揽入怀中,当她抱着孩子才想到自己的动作过于唐突了,转脸看向引导他们来到婴儿房的阿姨,眼神中透露着一种柔弱,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小声问道:“我可以抱抱孩子吗?”
“不...没事,你小心点,别弄伤孩子。”看着女孩柔弱的面孔,本来想说这样是违反规定的工作人员发现自己实在开不了口,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谢谢阿姨!我就抱一会,很快就放下,实在是孩子太可爱了,一下子没忍住。”看到武义在一旁拼命的使眼色,惠娜赶紧开口解释,又担心被拒绝,她下意识紧了紧手臂,小志被带的整个脸趴了下去。
“不用谢,既然在抚养院做义工,抱孩子是基础...你轻点——别憋着孩子!”职工阿姨刚想客气一番,看到小志脸色发青两手乱些赶紧上前指导。
趴在两座大山里,小志痛并快乐着,‘大、软、弹,厚实且温暖,还有可疑的水渍浸湿了他的小脸,给他带来无边的快乐’,就是有些呼吸困难感觉快要被憋死了。
被抚养院阿姨从大山中解救,小志大口呼吸拯救自己几乎见底的生命值,瘫在山峰上暗呼:“‘666’,不愧是十四岁就做了我妈的女人,果然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雄厚本钱。”
一点也插不上手的武义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想上前抱抱孩子又害怕露出破绽,手抬起来又放下欲言又止很是举足无措,如果他知道自家崽现在在想什么,估计就知道手往哪里放了,打死算是轻的。
“对,两只手环着,孩子的头部要担在臂弯上,好了就这样。”阿姨扶着小姑娘的手臂,又帮着她调整姿势,直到觉得没有问题了才满意的松了手,一转脸便看到傻站在一旁的武义,捂着嘴笑道:“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愿意来孤儿院做义工,已经非常难得了,不会抱孩子用不着不好意思。”
“来,小伙子!”工作人员抱着旁边的摇篮,递到武义面前用眼神鼓励他:“试一试,很简单的,动作轻一些就好,婴儿身体柔软,只要护住头部与脊柱,不会弄伤孩子的。”
“我...我可以吗?”虽然想到可能会面临这种情况,但是真要实践时,武义依然有些麻爪,儿子出生时护士虽然教过小两口怎么抱孩子,但哄孩子的主要是惠娜,而且儿子第二天就送到了抚养院,武义对于抱孩子依然是一片空白。
“我都说了没事,你这个小伙子怎么扭扭捏捏还不如小姑娘。”
不管出发点是什么,被人家这样怼,尤其是当着小媳妇的面怼,十几岁的小伙子面上哪能挂住。看着摇篮中冲着他咯咯笑的小婴儿,武义硬着头皮黑着脸从摇篮中抱过孩子,小心翼翼的像是捧着块易碎的瓷器。
“哟!生气了,抱歉、抱歉,阿姨给你道歉了。”看到武义的脸拉的比驴还长,工作人员‘噗嗤’笑出了声然后赶紧赔不是。“阿姨没有笑话你的意思,你这个小帅哥比同龄人懂事多啦!”
“我家那个臭小子就知道玩,能有你们一半懂事我不知道要多开心。”
小惠抱着孩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小男人出糗,嘴角挂上久违笑容。待在亲娘温暖怀抱里的小志表情严肃,看了看抱着临床小哥哥的便宜老爸,发现他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身上,又看着脑袋枕着的雄伟山峰嗅着山泉的芳香,他发现肚子有点饿了,为要不要直接吃这个问题,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至此,小两口在抚养院做义工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成为这个名叫洁咪拉阿姨的工作人员的小跟班。此后的日子里在抚养院各个角落,每天都能看到他们照料孩子的身影。
出于不可抗力,小志这一顿饭最终还是没能吃成,病房中的最后晚餐成为了他记忆中永不退色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