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早就收拾好了行李等着各位爷回来,马车声传来,门外穿出人声,麒麟透过门缝往外瞧,是他们,带着九良回来了。
陶阳进门取行李,麒麟跟着他上了马车,二爷和照洋骑着马,鹤堂赶着马车,陶阳和麒麟在马车里照顾九良。
麒麟取出一块方布,轻轻擦拭着九良身上的伤口,满身一条条的血口都是在严刑逼供下鞭子抽出来的,九良死咬着牙忍着痛,麒麟将药敷在伤口上,粘上伤口的那一刻九良疼得撕心裂肺,陶阳起身摁住九良,麒麟一遍遍的涂药,马车外的三人一言不发听着九良的喊叫,深夜一片漆黑,荒郊野岭一片荒凉,这时,悲惨的日子才开始了。
次日,照旧处决了被判定为叛党的八人,替罪的那个法国人也没有被发现,照洋叔父给的解释是他不愿死在敌人的手里所以自行了断了自己。
二爷一行人到达扬州,驻足下来歇息,找了间客栈住下,九良的伤势不见好转,店小二去弥马,准备了两间客房让他们住下。
进了客房,都在西边那间里,大哥扶着九良坐下,说道:“和你一起被抓的那七人都是谁?”九良的语气有些虚弱,答道:“军营里的,盛京大火那天府上都死了,就剩下了我们八人,溜进了一辆日本人的车跟着到了上海,没成想刚到地方就被抓了,他们看到辫子便知道是宫里的。”
八旗军都失散了,哪成想八旗也就剩下了眼前的这五人,其他三人不知去向,是死是活都不知,整个盛京也无人看守,那溥仪仍住在紫禁城里,守着一座空城。
二爷点了烟,吸了几口,问大哥:“接下来我们怎么办?”“九良先养病,等他病好了再说,暂且在扬州住下,等他好了再商量对策。”
麒麟静静看着这几位,大家都有心事,那场火旺在深夜,正是熟睡之时,说来也奇怪,再前一夜里皇上突然召云书院的学生进宫,说是英国人送来了西洋镜让他们去观赏这稀罕玩意儿。所有人正看的热闹,皇上皇后高高坐着,突然紫禁城外浓烟滚滚,到处一片哀嚎,众人纷纷往宫外跑,可那午门的将士却紧闭城门不放行,无奈又返回求了皇上才得以出宫。这一出宮各自往府上跑,回了家,可家却被烧的尸骨无存。
火势渐渐蔓延到紫禁城,宫女大臣忙着活命无人救火,纷纷逃到宫外,一夜之间,那过去繁华的盛京变成了一座空城。
此时二爷一行人已在扬州住了半年,宣统三年,京城改名北平,孙中山成立中华民国,改年号民国元年。次年春,北洋军阀袁世凯逼清末帝溥仪逊位,隆裕太后接受优待条件,清帝颁布了退位诏书,清朝从此灭亡。
“明日回京。”照洋推开门大声说道。
“大哥,大哥,不可冲动啊。”二爷忙起身来走到桌旁。
“清朝没了。皇上没了……”照洋近乎在崩溃边缘。
九良走了进来,和鹤堂对视一眼,眼神坚定地看着他,说道:“我已经痊愈了,我们回京吧。”
大家上了路继续北上,在扬州盘旋了一年,什么消息都没有,死了一匹马,现在只剩了两匹马和一辆马车,一路崎岖盘旋终于回到了北平。
先帝赏给二爷的那座宅子仍旧留在那,大家简单收拾了一下,一路上的舟车劳顿终于有了个像家的地方,晚上,二爷叫了个厨子做了些好菜,又打了几斤酒,终于如愿以偿的回了家。
九良给所有人都斟满酒,举起酒杯说:“大哥说两句吧。”照洋看了看周围的人,举起酒杯,说道:“这些日子苦了你们了,作为兄长我没有照顾好你们,是我的不尽责,这杯酒我先干为敬。”说罢便将酒一饮而尽,酒桌上无人再接话,麒麟突然站起身举起酒杯在胸前,道:“我本就和习武之家无粘连,自我和师哥在戏班相识的那天起我就想好了要和他唱一辈子戏,现在江山易主天下大乱,老早就说我们不能置之不理的可是在座的几位?前后耽搁了些年岁,现在回家了,我们是何打算?我不懂什么军营里的事,我只是想要过个安生日子,这杯酒,先敬各位哥哥了。”陶阳起身一把夺过酒杯,呵斥道:“你说的什么胡话!”二爷拍了拍陶阳和麒麟,示意二人坐下,转身看向大哥,照洋抿了口酒,接着说:“这些日子苦了你们了,老早就订好了,国民党驻北平分区的都统因病死了,都统一位空缺许久,在扬州之时叔父就以安排妥当,明日我就去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