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的佛寺前,白石铺成的小道一尘不染,一个小和尚正在挑水,山门前,一名游击队员正在站岗。
唐小楠背着一只大背包走了过来,向哨兵询问。
哨兵打开门:"唐参谋,你进去吧!"
清凉阴森的百年古刹里,古树参天,一根金刚藤在古树上攀援而上,有些残旧斑驳的大殿里,只有淡淡地香烟。
闻声而出的阿香和唐小楠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在洁净清幽的方丈里,唐小楠四下张望着,阿香给他泡茶。
"这儿的条件不错么!"唐小楠说;"外面战火连天,谁知道还有这么幽静的地方。"
阿香说:"这里并不幽静,有冤魂呢!"
唐小楠惊诧:"怎么?"
阿香指指窗外:"这里以前是尼姑庵,兴盛的时候,有五十多女僧人呢,前几年在吴哥窟战役的时候,柬埔寨人民军受到了很大的损失,撤到这里休整,美伪军对他们发动了空降突击,一百多名人民军伤员就在这里被美伪军枪杀了。"
"哦--"唐小楠问:"那庙里的尼姑呢?--我只看见几个和尚啊!"
"庙里的比丘尼被美伪军集体强奸后杀害了,尸体就埋在后面的山谷里,这里现在的僧人都是后来别处逃来的。"
唐小楠感叹:"残酷的战争,连僧人都不放过!"
他凝视着阿香:"上次事故以后,他们把你关在这里,谁也不叫见。冬冬回国之前,想见你一面也不许,哭着走的。"
阿香问:"他们会枪毙我吗?"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唐小楠。"
唐小楠说:"中央不该让苏联人掺和到这件事里面。"他说:"那个****的潘克拉诺夫真该死,他趁着我拦住马强的时候开枪的......你给马强报了仇,要不,他会死不瞑目的!"
阿香说:"他们会杀了我,因为我们需要苏联的援助。"
唐小楠问:"你打算怎么办?从这里逃出去?"
阿香摇摇头:"我不会逃走的,"她说:"如果想逃的话,没有人能抓住我,游击队也不能!"
唐小楠望着她,她继续说:"但是我不能逃跑,我是游击队的一员,我的父亲、我的战友都在这里。我逃走,会连累很多人,包括你!"
唐小楠说:"我来这里,是因为他们同意我担任你的辩护人!"
他说:"你说过,你很小的时候就参加过战斗,你一件件地告诉我!"
他取出纸笔准备记录:"你说吧,说说你为国家、为人民立的那些功劳。--最早的一次是什么时候?"
阿香回忆着:"好像是四岁那年吧?--我记不大清楚了。我爸爸带着我,在西贡的一个市场上,我把一名法国殖民军腰带上挂的手榴弹给拉响了。当时他正在上汽车,炸死好几个法国人。"
她奇怪:"你问这些干嘛?想听听战斗故事?"
"你是说,四岁的时候,你就炸死了法国军人?"
"嗯!"阿香说:"当时郑叔叔也在,还负了伤--就是郑同叔叔,咱们的副大队长。"
"有证人太好了!"唐小楠说:"继续,还有呢?"
"咱们随便聊吧!"阿香说:"你拿笔记录,挺正式的,我反而想不起来了。"
唐小楠说:"你一定得回想起来。"他说:"包括时间、地点,当时还有谁在场,越详细越好。这二十年里一定有很多,都告诉我!"
阿香笑道:"那得多长时间啊,二十年,有几百件了吧!"
唐小楠说:"几百件?"他思忖着:"以一次战斗消灭一个敌人来算,也得打死上千名敌人了吧?"
阿香说:"肯定有一两千人。"她说:"那次在奠边府,我们在109高地坚守,同志们都牺牲了,就剩下我一个人,机枪打坏了九挺,敌人的尸体堆积如山,光那一次,可能就有不知100人死在我的枪下。"
唐小楠奋笔疾书:"别急别急,你慢慢说,让我记一记!"
阿香看着他快速的写字,心里猛地一动,伏在他的肩上:"你记这个,是打算到时候为我辩护?"
唐小楠说:"对!你是越南的民族英雄,光你消灭的敌人就一个多团,你立了大功。我要把这一切都在法庭上说出来,叫他们惭愧吧!--什么狗屁苏联侦察兵,和你相比,他毛毛虫都不是!"
阿香拥住他:"小飞,你真好!"
她说:"时间长了,有好多,我都记不清了!"
"我们有时间!"唐小楠说:"这几天我不走了,就在这里陪你。你好好想想,我全记下来!"
他说:"我要在法庭上,把你为祖国立下的功劳一桩桩、一件件地都说出来,用这些事实把那些苏联人砸的屁滚尿流,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英雄!"
阿香亲吻他:"你能在这里陪我?--那太好了!"
她说:"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过这么安静的日子,只是太寂寞。有你在这里陪我,太好了!"
她一颗颗地解开唐小楠的衣扣,忘情地在肌肤上亲吻着。
唐小楠的笔掉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