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那太好了！"
中国班的竹屋里，韩月霞一听到唐小楠的话就高兴地跳了起来："这算是打的什么仗啊。还没全国解放呢，就开始排挤自己的同志了。"
她说："回了国，我们就是战斗英雄，还不得把那帮小子羡慕死。武斗算什么，有本事和美国鬼子试试，打赢了那才叫本事呢。"
钟国强望着唐小楠，又看看周泓："你们，要留在北方工作？"
唐小楠和周泓已经事先谈过，周泓笑而不答，唐小楠说："领导让我们在北方做一些事务性的工作。可能是戴五味和马强的死叫越南同志担心吧。不管怎样，北方比这里的条件要好多了。我们有麻烦，还不能回国。"
"正好照顾一下阿香。"韩月霞说："你们什么时候能回国啊，回去了咱们好好聚一聚，--到全聚德吃烤鸭，我请你们了！"
唐小楠说："这等以后再说吧，反正不会很久的，阮文绍快完了！"
周泓说："我去叫阿香姐，咱们先庆祝一下啊。黎英姐给我好多牛肉罐头呢！"
唐小楠说："阿香已经是自由的了。判决一宣布，就回原部队，这会儿是到寺庙里收拾东西去了。"
"啪--"一声枪响，就在营地附近。
"当当当--"一个吊起的空炸弹壳被敲响。
"空袭警报！"--唐小楠和钟国强同时喊道，人们立即跳起来向外面跑去。
"空袭，准备战斗！"营地里有人大声喊着，队员们纷纷抄起武器，跑向营地外面的树林隐蔽。
薄暮里，两个黑点呼啸着向营地方向冲来，人们纷纷卧倒。
"F-86，"钟国强叫道："准备对空射击。"
喷气式战斗机呼啸着飞过，强烈的气流吹倒了帐篷、掀飞了茅屋上的茅草，营地顿时暴露在美军飞行员的眼下--
战斗机迅速拉高，一个侧立转弯，向营地猛扑下来。
"小心！"唐小楠叫道。只见钟国强扛着防空导弹发射筒从藏身处冲了出来，在一片空地上站稳，用导弹向扑来的敌机瞄准--
"咚咚咚......"
F-86翼下的航炮开火了，弹束在草地上犁开两道深沟，从钟国强的身边一扫而过，他倒下了。
"国强！"韩月霞不顾一切地跳起来，唐小楠一个前扑把她摁到了身下--
"轰！"
"轰！"
飞机投下的钢珠杀伤弹在营地上空爆炸了，强大的气浪夹着炙热的钢珠漫天横扫过来，一些队员惨叫着倒下。
树林旁，一道火光蹿出，是周泓扣动了发射筒的扳机，导弹转了个弯，扑向正在拉起的F-86机尾，一下子钻进了排气口--
"轰！--"
一架F-86凌空爆炸了，飞机一头扎进营地，另一架全力拉起，在空中盘旋一周，呜咽着飞远了。
"钟大哥！"唐小楠扑上前去。
"国强！"韩月霞也扑了过来，眼前的一幕使他们都愣住了，钟国强是头部中弹，半个脑壳都被炸飞了。
"钟大哥！"周泓哭喊着扑上来......
黎明的晨曦照亮洞里萨湖北岸的时候，游击大队的营地已经被凝固汽油弹烧成了一片焦土，连湖边的岩石都被烧裂了。营地已经不复存在，视野里余烬未息，烟雾缭绕。
队员们在余烬未息的营地里寻找着能用的东西，乌黑的搪瓷碗、融化的军用水壶，使人触目惊心。
阮大队长和政委站在湖岸边的高地上，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和战士们一样，内心里充满了悲愤。
参谋长黄胜过来敬礼报告："清点完毕，有16名同志壮烈牺牲，32名同志不同程度受伤，4名同志伤势严重。医生说，如果发生感染......"
他说："我们损失了所有的物资，只有战士们随身携带的轻武器保存下来，弹药很少。二中队的驻地距离队部比较远，受的损失也比较小，可是药品和医疗器械全部损失，伤员们连包扎的绷带都没有。"
"电台怎么样？"政委问。
"报务班的同志们从大火里抢出了一部电台，但是发电机被烧毁了，只剩下一组电池，勉强可以发报。"
"很可能，是敌人对我们进行了无线电定位！"阮大队长说。
政委点点头："我们得尽快撤离这一地区，躲避敌人的空中打击。"
他说："我们应该趁机向湖东发展，把拳头伸进矿区。"
阮大队长说："弹药问题不大，可以缴获。但是伤员们怎么办？就是运输队按时赶到，伤员们能不能经受住长途跋涉，向北方转移？"
"只有就地安置了！"政委说："和柬埔寨游击队联络一下，请他们帮助。运输队到达以后，再给他们一部分药品和物资。"
阮大队长叹了口气："即使是这样，也很难保证他们的安全和医疗啊！"
湖畔的草地上，堆起一个小小的坟，坟墓前的木牌上写着："中国红卫兵钟国强烈士之墓"，墓碑上的油漆还湿着。唐小楠他们泣不成声。
唐小楠说："国强，等过一段时间，战局稳定了，我们一定把你的遗骨带回去。"
众人默默无语，湖面上，波涛阵阵......
运输队正在集合返回，唐小楠等人正在和阮大队长等告别。
阮大队长说："小飞，阿香......我就阿香这个女儿，这一路上，就交给你了！"
唐小楠说："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安全护送她们到达河内的。"
阿香扑到父亲的怀里："我会很快的回来的！"
政委说："祝你们一路平安！"
黎英说："路上小心，有情况不要死打硬拼！"
参谋长说："一路走好，我们马上会发动进攻，转移北方的压力，你们路上也少点危险。"
唐小楠一一敬礼："是！"
马萨耶夫走了过来："唐飞同志，请代我向首席顾问同志致意。你的任务艰巨，我们对你寄予了很高的希望，希望你不要使我们失望！"
唐小楠敬礼："是，顾问同志！"
队伍在密林中前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