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编织如梦的歌,我听着,沉梦不醒】
“老师?”早就已经上完了这一周的课,夏梦却还在钢琴前坐着,对着空荡荡的教室发愣,把课本忘记在这里的张小美走到门口就看见她了。
见叫了一声老师没有回应,张小美便走到老师面前,夏梦这才看见,回过神来:“是小美啊,忘记了什么东西吗?”
“我不小心把课本忘记在这里了。”张小美一边笑着,一边走到座位上找到了自己的课本。
“那我走了,老师。”张小美对她说道,夏梦又没有反应了,张小美又连续叫了好几声老师,她才和张小美说话。
“老师,你没事吧?”张小美不是傻子,老师这样的反应一看就是有心事,她不打算走了,索性做到离夏雪最近的一个座位。
“我.....我没事。”
“老师,你可不会撒谎,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就是有点想念一个人了。”
“诶?难道是上次追求老师的那个男生?”张小美开始瞎猜,夏雪一口否定:“不,是一个改变了我一生的人。”
“是男生吗?”
“嗯。”
“老师可以说说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吗?”
“嗯——很温柔,很善良,很有耐心,对我很好——”
“那他现在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但是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吧?”
“见不到?为什么?”
“他——他失踪了......”
“老师你很喜欢他吗?”
“嗯,我们曾经是恋人。”说着,夏梦站起来,望着窗户外面嬉戏打闹的孩子,说,“他说,音乐可能会让我心情好一些,如果遇到什么不高兴或者不开心,就要听音乐,或者自己唱歌也行。”
“老师,你会一直等他回来吗?”
“嗯。”
“可是,他会不会回来都不知道——”张小美替老师难过,看着课本,她突发奇想,“老师,我可以为你弹奏一曲吗?”
夏梦惊讶地回头,望着张小美坐到钢琴前,她笑了,和泉水一样叮咚作响的音乐在教室里弥散开来,她闭上眼睛,似乎想和音乐融为一体。
她现在身处一片森林,森林里草木茂盛,连阳光都很难投射进来,但所幸,还是可以看清森林中的事物,比如说在松树上跳跃的松鼠,或者是在“嘚嘚”啄木的啄木鸟。
她开始前进,一个人身处森林,她却没有任何害怕的感觉,仿佛就像她的家一样安全,她艰难地穿过灌木丛,找到一条小路,顺着小路,她一路往森林高处寻去。森林已经把阳光都染成翠绿色了,但地上零散的阳光,和碎玻璃一样,斑驳,夏梦踩着碎玻璃,白色的身影像梦境里的仙女一样。
她没有呼喊他的名字,她怕他听见,就会一声不响地跑掉,她倒是不担心寻找他的过程会有多么艰辛和困难,反而担心每次离他近在咫尺,他却一次次躲避自己。
为什么呢?
因为他是梦,是虚无缥缈的存在,没有人是可以抓住梦的,就像是磁铁的南北极,相同的磁极永远不可能吸在一起一样,即便强行让它们靠近,它们也会因为磁性而避开。
于是她小心翼翼,她不会靠近梦,也不会妄图去抓住梦,只是悄悄地靠近,悄悄地看他一眼,那,便足够了。
小路一直延伸到一个小屋子前,夏梦在篱笆外面停了下来,悄悄地盯着屋子里那个熟悉的面孔,那个面孔她多想见到啊,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可是还没有进一步看清,夏梦便从梦中苏醒过来。
因为张小美已经弹奏完了,张小美笑着对夏梦说:“老师,我演奏完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嗯——已经很好了,可以告诉我这首曲子叫什么吗?”
“是我偶然间想到的,好像,好像叫什么梦来着?”张小美突然紧张起来,急的脸都红了,夏梦说:“这首曲子,似乎不是我教给你们的。”
“嗯,是我的画梦师给我的——”张小美不小心说漏嘴,连忙捂住。
“画梦师?”
“老师,那只是我幻想的男朋友——哈哈哈——”她干笑两声想要掩饰,夏梦想要追问什么,但是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一只手扶着钢琴,说:“我不知道是谁给你的,但是这首曲子,并没有弹完。”
她示意张小美把位置让给她,然后用纤细的手指弹奏了起来。
夏梦在篱笆外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然后缓步离开,循着小路,打算回到最开始进来的那个地方,斑驳的碎玻璃落在她的白色长裙上,让她的长裙变成了碎花裙,渐渐地,小路越来越窄,然后消失在灌木丛,夏梦的模样开始改变了,白色的长裙在光晕中变成了破破烂烂的衣服。她的头发也散开了,又脏又臭,她的脸上多出了一个烙印——她的一切,都开始改变,她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森林,她开始害怕,蹲在原地不停地哭泣,多想有一个人可以来帮她逃出森林。
天黑了,本就很难有阳光照射进来的森林变得昏暗无比,整个世界都弥漫着一种异常恐怖的意味,猫头鹰在树上瞪着眼睛,哗哗的树叶被风刮落,夏梦抱紧了身子蹲在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个人打着手电来了,他不是山里的人,看上去像是在这里探险的人,夏梦一眼看见了他,扑进了他的怀里,呼喊着他的名字:“叶凡——”
曲子弹完了,夏梦却早就哭成了泪人。
张小美站在旁边,那个画梦师悄悄和张小美说:“这个曲子,是一个叫洛的人遗留下来的,曲名为——离-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