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苏翎将召唤的鬼魅凝成一根长枪,交给江云辞,而后二人就像是一道惊鸿的疾风,冲进了敌方的阵营。
开了天眼后的江云辞,不再是之前对于这些鬼魅一副有些慌乱的模样。而北幽战神的名号又其实浪得虚名?他手持长枪,几乎是旋风一般扫进了敌方队伍的深处。
而到了阵眼中心,看见一团氤氲的黑气在蔓延发散。手起枪落,爆裂后的黑气一瞬间消散,一阵凄厉的鬼哭后,江云辞眼中的绿色开始逐渐的消失。当天眼内的世界变得干净后,天眼的效力也逐渐消散。
江云辞和苏翎再次睁开眼睛,他们此刻身处在敌营的包围圈中,身后愣是被他们杀出了一条血路。
而那个诡异的力量消失后,溃散的军队也重新有条不紊的整理好自己的队形,带着先前受到惊吓的那一份,此刻通通都连本带利的打回来!
本身北幽国的将士就生的魁梧,如今这带了怨念的打击报复,更是来势汹汹。江云辞也整理好自己,尽量将苏翎护在自己的怀中,随后一个反身,直接冲向舟国与冬国主将的面前。
既然对方不仁,自己又何须有义?
就像是身穿盔甲的杀神附体,江云辞将两个主将吓得面如土色,枪法之犀利,直接取了舟国主将的项上人头。而受到惊吓的后果就是冬国的主将,枪法越来越乱,脸色惨白的打算转身逃跑,然而被江云辞挑枪刺中了衣领,而后往回一拉,摔下战马活活被马蹄踩死!
苏翎在这战马上,只能尽量的不去干扰江云辞,将自己缩在他的怀中,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忽而,苏翎猛地扯了一把江云辞,就像是两人练就了多年的默契一般,江云辞心领神会的往右边躲闪。
也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无数的银针就像是暴雨梨花一般飞速袭来!
在战场之内,花决明身法犹如鬼魅一般,从天边虚空踏来!他手中捏着无数银针,犹如耍花枪一般爆射,前排的将士躲避不及,瞬间被刺成了马蜂窝,而即便是少量沾到的将士也不能幸免于难。那银针的尖端的颜色闪亮幽深,竟然是淬了剧毒!
江云辞将面前的银针尽数打落后,抬头看着银面紫衣的花决明,不知此人底细,一时有些犯难。他虚空落在各处,身法飘忽,根本不按照常理出牌,而且浑身皆是剧毒,恐怕是以身养毒之人。
战场上瞬息万变,如今的局势因为花决明的加入,竟然被生生扭转了回来。
苏翎一直背对着后方,不知此刻处境。而当她有几分好奇的回头时,看见在空中的花决明,忽而对江云辞说道:“一会儿你将我送过去。”
江云辞此刻对苏翎的话已经没有太多的怀疑,他似乎已经知道面前的这个姑娘虽然要强,但是逞能送命的傻事却不会去做。当下欣然同意,解开腰间的发带后,托起苏翎,将她扔向花决明。
而借到了力道的苏翎,腾空跃起,同时从口袋中掏出几张符咒,贴在花决明周身的几处大穴上,而后仿佛带着恶作剧一般的报复心理,贴了一张爆破符在某个位置。
火光乍现,爆破符碎裂后,花决明的身上倒是一点儿事都没有。但是这并不是爆破符出了问题,花决明此刻被苏翎封住的几处位置,都连着一根肉眼并不能看见的丝线,在操控着他的行动。而这一张爆破符,炸碎了控制着花决明的线条,更是让术法顺着丝线一路烧回去。若是不出意外,那个暗中操控的人此刻被炸坏了双手,怕是现在疼得直跳脚!
苏翎一把扯过花决明,而后在下降的过程中,很是干脆利落的将底下的一个士兵直接踹下了马,而后两人稳稳落在了战马之上,借着战马一声嘶鸣后的空档,策马扬鞭,向战场外部飞驰而去。
这一场仗打的就十分的戏剧性了,场面两次进行扭转,最后在失去了花决明这个助力之后,三国联盟与北幽的战斗以失败告终。梁国的主将带着最后剩余的残兵败走逃回,而冬国与舟国的主将被斩于马下,他们的将士也被北幽俘获,押回了军营。
原本是乘胜而归,高高兴兴的一场庆功宴,不知有谁在酒酣时分,提到了被苏翎带走的花决明。坐在主位一侧的苏翎一直保持着沉默,她很显然并不同意这些人要将花决明带出来,作为人质关押的决议。
然而不要说此刻苏翎对于花决明还有些许疑问没有弄清楚,就算是弄清楚了也不见得会同意把花决明交给他们这帮人。北幽民族能征善战,然而说的直白些,除却那些智囊团,一般的兵士都是一些只有蛮力粗暴简单的人。
意见不合时,那汉子借着酒劲想要上来与苏翎斗上几局。这也算是这些军营汉子的日常,说不赢谈不拢就打上两回,输的人听赢的人的要求。然而显然苏翎一点都不想买他们的帐,更是简单粗暴的召出了两个鬼魅,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两个耳光声清脆的回荡在帐篷里面。
下午那种诡异的分尸力量突然又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恐惧感再一次占据上心头,怕是连酒都醒了几分。苏翎睨了一眼那军士,皱起了眉头,语气冰冷而简洁:“我的人,我说了算。”说罢,直接放下手中的酒杯,径自走出了帐篷。
而事实上,由于苏翎一直住在江云辞的营帐之内,所以花决明也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藏,此刻那些人都谈之色变的银面毒人,现在就安安稳稳的坐在他们将军的主帐内休息。
从热闹嘈杂的营帐内走回帐篷,苏翎掀开帐篷带进了一身的寒气。
“你将我留在此地,并不是办法。”此刻的花决明被苏翎用定身符贴着,坐在位子上看着苏翎,说道。
苏翎缓缓坐在了花决明的对面,看着他的样子,一言不发。苏翎发现时间当真是一件十分无情的东西,它会在不经意之间将一切原本熟悉的东西,变得面目全非。当年那个清雅秀丽的少年,如今坐在她的面前,那双犹如雨后晴空的琉璃色的双眼,此刻已经沾染上了一种深深的晦暗。
“我体内的毒,无药可医。甚至不知何时我就会彻底沦为背后之人的提线木偶,被操控着成为只知杀戮的屠夫。”花决明看着一言不发的苏翎,终于还是嘶哑着嗓子开了口。
“你究竟经历了些什么?”苏翎紧皱着眉头看着花决明几乎一身的伤。然而就像之前的询问一般,花决明只是逃避,他只是一味的去躲避这个问题,而不愿意把真相呈现给苏翎。或许是心理的阴影太过巨大,苏翎发现每当她提起当初花决明到底经历了什么时,他的目光中总是划过几分深深的恐惧和忌惮。
塞外的风猛烈,带着呜咽的虎啸声一般,在帐外刮响。一时间帐篷内变得极为安静,苏翎静静的看着花决明,而后一点点的靠近,伸出手,想要抚上他的脸颊。而花决明向后瑟缩了一番,最终,任由苏翎温热的掌心贴上他的脸颊,像是找到了一个踏实的地方,花决明的神色逐渐柔和冷静了下来,眯着双眼直直的看着苏翎。
这样一个温和的少年,如果当年不是她招惹来的灾祸,如果他当初不曾将她救起,如果那时没有邀请他一同离开,是否面前的少年还是会在那个小小的药庐里安安静静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苏翎不知道,也没有办法知道,一切的因果早就已经开始了轮转运动,一切的根源究竟是什么,她也无从得知。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愧对自己的初心,不要再辜负眼前可以看见的人。
“温儿……别为我难过。”面前的这个少年一旦冷静下来后,似乎又恢复了当年初见的温和沉静的模样,温儿二字当真是许久再未听过,而如今再次听见,哪怕是他的嗓音如今粗糙沙哑,在苏翎听来,也依旧如当年一般好听。
花决明似乎看出了苏翎眼中的愧疚和怜悯,他不愿意眼前这个姑娘将一切的责任都归咎到她自己的身上,从初遇苏翎的那一刻到如今,他从来都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忽而,帐篷被掀开,一阵冷风猛地灌了进来。苏翎转身,便看见江云辞站在他们的身后,此刻看着他们的表情有些难以捉摸。
而后,江云辞朝着他们二人的位置走了几步,忽而撩过自己的衣摆,单膝跪下:“三皇子。”
这一刻,倒是让苏翎睁大了眼睛,一会儿看看跪在地上身形笔直的江云辞,一会儿又看看坐在她身侧的花决明。很显然,这一段时间,发生了许多有趣的事情。
不过此刻的情况,自然没有什么人与苏翎解释一番。此刻,江云辞突然凛然了神色,目光灼灼的看着花决明:“三皇子此行,可是准备收缴臣的兵权?”
江云辞作为将军,自然不会是有勇无谋只知道打仗的匹夫。此前那些事情的暗示之下,他已经猜到了些许的端倪,而今见到了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就是当今朝堂之上最为神秘的三皇子,自然是已经知道了,这次的三国联军,授意的人就是北幽的皇帝,或许是江云辞功高盖主,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怕是如今皇上是容不下他江云辞,才会出手进行这一番试探。能一举除掉他固然是好事,若是不能,那就只当是隶属的附庸小国造反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