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形式实在是太过令人措手不及,简直不知道要有什么应对方案。
每隔一段时间,花决明就会出现,替苏翎松开捆绑的绳子,为她揉一揉已经被绑的发白的四肢。
“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放我出去?”苏翎的神色渐渐地已经没有了耐性。
她派小鬼观察过这里的地形,也因此打消了出逃的念头。
这里,应当是一个守卫森严的地方。而且,这座宅院的地形复杂,一时之间根本就没有可能找到正确的路。
只是,那一日之后的花决明,却一天比一天沉默。有些时候,只是为苏翎端来食物,然而不由分说的捏着苏翎的下巴,将勺子里熬得香浓的汤水,极其顺畅的喂进了她的口中。没有呛到,也没有强制性的粗鲁行为,自然的就像是苏翎自己吃的一般。
然而,两个人的交流也仅限于此。很循规蹈矩,并没有什么伤害苏翎的事情,但是将她软禁的行为,也让苏翎气恼的好几次险些咬坏了陶瓷的勺子。
另一处,已经好几天都没有收到苏翎的消息的子钰,向谢东篱传了飞鸽。至于在苏府之内,并没有等到苏翎回来的谢东篱,也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大动作,他能感觉到苏翎现在并没有性命之忧。
没有性命之忧,那就不需要太过担心苏翎的情况,总会有办法的,要对阿翎有信心。更何况在这里焦急也不是什么办法,也没有丝毫的线索能够证明她的去向。
“先将其他的事情都准备好吧,按着她以前的想法,为阿翎先铺垫一番。”谢东篱对着子钰的信中这般写道。
他放下笔,抬头看着天空,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看这样子,大概是要变天了。只是一双眼睛中闪烁着光芒,清亮的教人不敢直视,打仗的话,这银子,自然是要这么用的!
至于如今,寒国所有人都在进行着全城戒严。
也不知道如今是中了什么邪,往日对北幽人嗤之以鼻的寒国,突然之间都改变了想法。不过众人想起来那一天,还像是噩梦一般,惊醒以后枕边都是被汗水打湿的印迹,那些被他们称作是蛮夷的北幽人,就像是杀神一般,带着虎狼一般的杀意冲到他们的面前。
那是从未体验过的恐惧,当那一队分支的队伍,被北幽人那新型的石炮,一瞬间摧毁的片甲不留时,所有人的内心,都是一片空白的恐惧。
那是什么队伍,什么兵器,什么人?那些训练有素的队伍,阵仗奇怪而整齐,分明这一队都是普通的步兵和骑兵,仅仅三千人,而寒国一直引以为傲的精兵,竟然在他们的手下走不过一招?!
那样的噩梦,打破了寒国人长久以来的高傲和自负。
然而,对于北幽人突然多出来的神兵利器,所有人都在震惊害怕时,只有另一部分人,心底升起的却是满满的恐惧。
那些人,是曾经苏家内院的子弟。
那些六道甲子锁构成的连发弩箭,那些威力巨大的石炮,那些奇幻诡异的阵法……所有的一切都是这样的熟悉,熟悉到让他们只能想到一个人——苏翎!
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有见过猪跑啊?!那些内院的苏家弟子,就算是没有这些改造的能力,也是见惯了一些基本的精妙原理,特别是那些阵法,曾经就被应用在了苏家的内院之中。
所以,苏翎这个叛徒,当真是叛国了吗?!
一时之间,那些蛰伏着的,已经失去了声望地位,沦落到最底层的苏家人,一个个都“大义凛然”在站出来了,其大义灭亲的宽大胸襟,简直叫人感动落泪。
茶馆内坐着一部分苏家人,落魄的官家子弟。他们召集了一部分人,迫不及待的要开一个表明自己的立场。
“我们苏家落到了这般的田地,苏家人虽说也有一部分责任,但是没有苏翎这个卖国贼,又怎么会到这样的地步!”一个粗布衣的打铁匠,坐在茶馆的另一侧满脸愤懑的说道。
“就是,这一次的北幽人,我算是看明白了,根本就是她煽动过来的。”另一个人也附和着说道。
“这算是做了错事,还要怀恨在心啊!”曾经受过苏家恩惠的人,也假惺惺的站出来,为剩下的那些落魄人证明。
“说什么苏家天命,寒国祭司,说什么无欲无求,只为了天命,看看她做的事情,通敌卖国,简直罪无可恕。我身为苏家人,真是为她觉得不耻!”
什么时候,这个世道上的人都变得这么大义凛然,义愤填膺了?或者换一个词,叫做一群乌合之众?
只是那些人究竟有没有想过,一日被冠以苏家的姓,一日就不可能将自己从苏家摘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是一件显而易见的道理,但是他们这一帮蠢货一点都不知道。
而这一边,似乎江云辞的军队,对寒国造成了很大的威慑和影响,就在他们要继续下一步行动的时候,突然远在北幽的皇帝发来八百里加急的文书,召江云辞即刻停战,立即回京。
而且,这八百里加急的诏书,不是一道,而是一连十道!其急切是程度,真是前所未有。
只是江云辞的态度,也是强硬到前所未有。十道文书,他只收下了两道,而剩下的全部都让人送了回去!这真是要气煞人的胆大妄为!而问其缘由,江云辞只是一脸严肃的对那官员说了这样一句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皇帝对江云辞的忌惮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这一次不知是受了哪一方势力的怂恿,直接让在外出征的江云辞即刻回去。
朝中实际上也有一部分的明白人在,江云辞是一个好官,一个一心一意为民的好将,他不回来的选择是正确的。
攻打寒国一直都是北幽皇帝的野心,而如今攻打深入到寒国的京城周围,也算是让北幽的皇帝狠狠扬眉吐气了一把。然而,已经挑衅了寒国,到底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寒国的有生力量,并不是展现出来的这一点,先前是寒国人刚愎自用,太过轻敌,当他们认真起来的反扑,根本就不会是那么简答的事情。
这时候如果回去,只会让寒国人警觉起来,并且北幽会失去这一个先机。
更何况,举国上下,除了江云辞有那个实力领兵,还有谁能够让数万将士都听从号令,死心塌地的上场杀敌?谁又有江云辞的计谋与武力,让一次次的战役全都化险为夷,出奇制胜?!
现在的局势,突然之间就变得十分的滑稽了。
寒国的人举国上下都还在为江云辞这生猛的队伍提心吊胆,天天防这防那的。而江云辞又因为皇帝的命令,只是在寒国的边境里安扎着,偶尔去侵扰一下寒国小县城,搜刮一些物资,一时之间也动弹不得。
两相僵持之下,这寒国的老百姓和北幽的老百姓,一来二去还有些混熟了起来,偶尔还大着胆子摸到了边境,互相之间开始做一些非法的小生意。
这就叫人有些哭笑不得的了,人与人之间,果然还是不会有什么根深蒂固的仇恨。寒国的精致刺绣和布匹在北幽很是受欢迎,而北幽国的香料和奶制品,在寒国的黑市是千金难求。
不过高位上的那些人,也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样的和平不过是一种表象,等到真正的战斗开始,就不会是这样一副轻松和谐的画面。能安逸一会儿,就多珍惜一会儿罢。
相较于寒国皇宫内,每一次上朝比较温和的议会。北幽的朝堂就激烈了许多,对于江云辞抗命的事件,简直叫几个党派的人争得脸红个脖子粗,一个个儿的,在朝堂上是唇枪舌剑,硝烟弥漫,简直比起那些流血的战场还要火药味儿十足。
那些站在江云辞对立面的大臣,简直就是抓住了这个机会,狠狠的想要把江云辞拉下马。只是,不管再怎么争来争去,再怎么定下罪名,在江云辞本人没有回到他们的面前,所有的一切,也都是这些大臣口头上过过瘾罢了。
至于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却是不希望江云辞倒下。毕竟有一句话说的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江云辞被那一帮老臣弹劾,多多少少是帮助这一部分人吸引了一些猛烈的火力。就冲着这个份上,也要帮着江云辞一把。于是,江云辞的作用和目前战争的形式,被这一部分舌灿莲花的文官,是快要说出了一朵花来。
只是这样聒噪的朝堂,是听得皇帝一天比一天心烦。这帮人,争来争去,都太把他们自己当一回事儿了,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尊重他这个皇帝的意见!而最值得信任的三儿子,现在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好几次,皇帝凭着良好的修养,忍住没有当场勃然大怒,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