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兴老者咕咚咕咚的将碗里的酒喝完,茶馆里只听得到他喝酒的声音和人们咽口水的声音了,茶馆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哎呀”
却是案板后的厨子先打破了宁静,他因为听得太入神,手被蒸笼的水汽烫到,不少人缓过神来,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先生所言是真,世间真有镇魔塔?”
就是余修也屏住了呼吸,九天阁,镇魔塔,妖刀沉鱼,都是他未曾听过的故事,师傅在这短短的三年之间,除了日复一日的修炼,能讲述的江湖传闻少之又少,多是他年少时在巷道里听一些扑风捉影的传闻,但也是什么大将军大豪杰之类的套路相同的故事,他都会写了,这个说书的故事着实吸引了他,如果可以,他不介意下楼坐在说书人旁边,将怀里的金银在散出去一些,多听一些江湖的传闻,对这个江湖,余修忽然感觉有些陌生,但期待也更多了,不过,他始终相信一句话,相信师傅对他说的那句话,徒儿,你如今,已经是天下第一了!
“哪有什么镇魔塔,骗子的故事,也只有没见过世面的人才会相信”
极为尖锐讽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镇子地处边陲,茶馆内更是鱼龙混杂,对于这毫不留情的讽刺声音,不少茶客心生愤怒,孙老则置若罔闻的说道;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历史会显露真相,江湖也留存着问题的答案”
“果然是故弄玄虚,历史向来是由胜利者编写,江湖,也不过是朝廷脚下的一片天地,曾掌管九州十地的九天阁都成了历史,魔祸已退三十多年,镇魔台存在与否,又有何意义呢”
伴随着话语声,两道锦衣华服的俊雅公子漫步走近茶馆,两人身旁各跟着一名极为清秀动人的女婢,在两人身后,跟着六名身穿青衣的带刀随从,看清楚来人,茶馆内起先有人升起的怒气被生生压下,各个都陪着笑脸对两名公子哥的言论点头称赞,店小二早就把预留的桌子擦了一遍又一遍,只等这两位贵客来了,大家伙方才被老人勾起的一番豪情不知道去了哪里,场间只有几个人没有理睬他们,余修在二楼气呼呼的吃着包子,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南宫燕摇头建议他不要乱来,她心里可害怕这位生猛的主一生气就把茶楼给掀了,惹来官府的人暴露行踪就麻烦大了,孙姓老人抚摸着自己的胡须,笑眯眯的看着桌子对面那个汉子,汉子只是撇了一眼那两名公子哥,然后又从怀里摸了两枚铜钱,放入孙老的木碗中,称赞道:
“今日路过此地,听先生一言,着实长了见识”
“多谢赏识,相逢即是缘,来,老夫请你一碗酒”
孙老与汉子面对面的敬酒谈笑,周围的人也都在谈笑,一个真心,一个假意,都是谈笑,他们却是完全不能融入周围人的氛围,显得突兀至极。
“两位公子,诸位贵人,楼上雅座请,”
眼光伶俐的店小二发现场间气氛有些变化,便刚忙一路躬身小跑到公子哥的侧旁,手势请向楼梯,但是让他心头一个咯噔的是,两名公子哥的脚步,停了下来。
“今天我们不去二楼,我们要坐那儿”
为首的一名公子哥手指一指,正是孙老和汉子那一桌。
店小二看向公子哥手指的方向,又是一阵头疼,有些为难神色,站在案板后面的店老板朝他眼睛一瞪,他才赶紧躬身小跑至老桌前,屋内的目光,也都聚集过来。
孙姓老人见对方点名要做这里,年过半百的他怎么不知道别人心思,他老不死一个,不怕麻烦,于是打趣的说道;
“我们挤一挤坐着倒是可以,倒是公子您们的婢女,就得做旁边桌子了”
登时茶馆内就爆发一阵大笑,两名公子哥冷眼看过来,语气嘲讽地说道;
“就你,也想和我同桌吃饭?“
讲话的这名公子体态偏胖,宽松的华服遮不住肥胖的肚腩,与他同行的,是一位身材修长,气质颇佳的青年公子,店家自然认识这两位贵客,胖得那位是县吏的独子陆鸣,陆县长是个好官,只是老来得子,县长夫人对这个儿子溺爱的厉害,出行必派府内高手保护,对于陆鸣在外面做的一些混账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人敢去陆县长那儿告状,他旁边的那名年轻人是周家老二,周家是县里首富,走烟草酒水生意,生意遍布全国,甚至在其他国家都小有名气,不过周庭虽然看着斯文儒雅,实则与陆鸣一个货色,不然两者也走不到一起,周庭看着桌子上得两个人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声色傲然的说道;
“两位,不好意思,陆公子要做这个座位,他的护卫们脾气可是不好,现在,赶紧让开!”
陆鸣一声冷哼,眼光扫视向场中,见到无人敢于自己对视,他满意的笑了,他喜欢这种被人畏惧的感觉,当他从楼道瞥见二楼有两个人时,眉头微皱,二楼雅座在早上必须只能有自己一行人,其他人要上去得经过他的同意,店小二看见了,心里一个咯噔,二楼的那两个怎么还没走,这些麻烦大了!不过陆鸣还未追问起来,这个时候,说书的孙姓老者率先说道;
“哈哈,哪敢哪敢,这就让,这就让”
孙姓老者哈哈的笑着。他不怕麻烦,也没必要给自己惹麻烦,刚要起身,坐在他对面的中年汉子又给孙老倒了杯酒,然后示意他坐下继续喝,汉子没有看那两名嚣张跋扈的公子,也没有看那四名护卫,孙老眼神流转,笑眯眯的又坐下了,转头对着周庭做了个无奈地表情。
“在外面吃饭,既不是做客也不是请客,吃饭落座那就得讲究个先来后到,胖子你觉得呢?”
中年汉子一句话讲完,茶馆瞬间安静了下来,比听书那会还要安静的多,只有沸水在锅里翻滚的声音,众人的内心也再翻滚,今日注定不是平凡的一天,这个中年汉子是谁呀,竟然敢顶撞那个陆鸣,方圆百里敢叫他胖子的人,除了他爹,其余的可是连个全尸都没了!
“胖子.胖..胖子?”
陆鸣还没反应过来,周庭眼神瞪圆,嘴角抽搐,强忍着笑意,同时又对这个中年人感到惋惜,不管你是谁,今日可能出不了这个门了,说不定他身后的家室,都会因为汉子愚蠢地话语被连累,他摇了摇头,回身看向陆鸣,陆鸣此刻终于是明白那名中年人叫谁胖子了,心中怒火迅速奔腾,脑海里瞬间闪过数种整死那名中年人的恶毒方法,他极力克制着情绪,用阴冷的眼神看着那个中年男人,一字一句的说道;
“好,好,那就同一桌子再添两把椅子,你,也不用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