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又聊了些轶闻趣事，相谈甚欢。最后天色不早，起身做别。
回山路上，戴青松道：“你们觉得张石磊这人怎么样？”
方波想了想：“倒是挺有趣的。”
戴青松冷笑道：“夸夸其谈，倒好像那些事情发生时他就在现场一样。他不去说书算是可惜了。”
方波默默流汗，不知道他说的是张石磊还是自己。
熊大海道：“王书青是不是那个神秘的女人？你能看的出来吗？”
方波摇头道：“不是。”
两人的眉眼并不相同，气质也差异巨大。
戴青松皱眉道：“那还能是谁？怪了……”
……
日子一天天过了下去。最开始几天四人还偶尔讨论穿越回原世界的事，后来毫无头绪，渐渐的也没人提起了。方波本不是勤奋的人，如今被逼无奈，每晚与黑衣女子练功，慢慢倒也适应了。有时候那女子不来，方波也不敢走，便自行修行先天无极功或者拳法剑法。其间黑衣女子给过方波两次解药，方波对毒药的真假已经十分怀疑，但也不敢多说。这黑衣女子脾气古怪暴躁，一言不快就是一顿暴揍。不管她是好意歹意，拳头打在身上是真的疼。
转眼便到了所谓“大考”的日子。
按方波的理解，这实际上就是期末考试。不过不像上学时发下试卷大家答题，最后看得了多少分。真武派的大考，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弟子演练拳法剑法，由师傅在旁给出评判。成绩好坏全由授业师傅一人决定。另外便是双人对打。只练的好套路却不能实战，成绩自然也不会高。
首先进行的是演武。地点便在众人日常练习的演武场。李天翔搬了把椅子，悠哉游哉的坐了下去。众弟子依次亮相，一人演练时其余弟子围成一圈观摩。赵刚这一个月来的辛苦初现效果，演练完毕李天翔点了点头，评了句总算有点儿开窍了。最后轮到方波，师傅倒是没做评价。
之后便是对练。李天翔门下现在十五名弟子。两两过招，每人都要和其余十四个师兄弟切磋一番，最后计算总的胜平数进行排名。这个过程整整持续了一周。方波经过这一个月的挨揍经历，进步不小。大多数师弟都是一两招便分了胜负。戴青松吴伟等几个入门早的在他手下竟也过不了十来招。最后以十四战全胜的成绩勇夺第一。
这一点出乎所有师兄弟的意料，包括方波自己。
明明一个月前还输了吴伟一招。面对孙轻侯吓的跑路。想不到实力竟会这么强劲。众人私下里难免又是一片议论。
另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赵刚。他从去年的十三名，进步到了第九。
熊大海排到了第五。第二的戴青松获得了参加全派比武的另一个名额。
“你整天溜去山下居然也能排第二，厉害厉害。”方波感叹道。
戴青松苦笑道：“我也是一个不小心。我一点也不想去比武，早知如此输给吴伟就好了。”
中秋将至。大考也结束了。众弟子难得迎来了一段比较休闲的时光。大家茶余饭后谈论的焦点也慢慢转移到了即将开始的全派大比武上。
李天翔把方波和戴青松单独叫去勉励了一番。大概意思就是别的师兄弟都可以稍微歇一歇了，但你们二人却放松不得。出来之后戴青松又是一阵懊悔。
方波倒是没什么感觉。他向来随遇而安，如今每天辛苦练功，渐渐适应了，倒也不觉得什么。赵刚也丝毫没有放松的迹象，反而晚上回来的越来越晚。
八月十三傍晚开始下起了雨。开始只是淅淅沥沥，后来越下越大。方波从窗口望着外面的雨丝，犹豫还要不要去等待黑衣女子。已经过了月余，他早知道那女子对自己并无恶意。她那所谓的毒药自然也是假的。时间长了，对她竟产生了一种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奇怪感情。
最后他下了决心。如果她去了而自己没去，要她在雨里白等一趟，岂不是伤了她的心？
方波穿上蓑衣，戴上斗笠，准备出门。
床上的熊大海瞪大了眼睛：“你还要出去？”
方波默默点头。
戴青松道：“疯了。简直疯了。恋爱中的男人，真是疯狂。”
熊大海和赵刚惊讶的看向他：“恋……爱？”
方波怒道：“胡说八道。”
熊大海眨眨眼睛：“什么情况？你的意思是，方波和……他那个女师傅？”
戴青松直视着方波：“是不是胡说，有人心里清楚。”
方波只觉怒火攻心。他恨不得上去一拳把戴青松鼻子打歪。最后仅存的一点理智控制了他，摔门而出。
熊大海看着摇晃的木门，目光呆滞：“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
大雨如注。被风一吹，天地间仿佛无数雨箭乱飞。
方波的心比雨还乱。
路上几无行人。山野间似乎只剩了他一人。方波越走越快，最后不知不觉迎着雨丝飞奔起来。
雨丝冰凉。
路上已泥泞满地。随着奔跑，泥点溅到了鞋上，腿上，身上，他也毫不在意。
他在心里问自己：我喜欢她？我难道真的喜欢上她了？
怎么可能？另一个他回答。她整天凶巴巴的，只会打你。你难道是贱骨头？
她凶吗？可能是有点凶。但她对我很好啊。我知道的。凶也是为了我好。为了让我练好武功。
你喜欢她什么？你甚至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她应该也喜欢我。不然这么多人，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她偏偏选中了我？
一团乱麻。
方波几乎是冲进了那片树林。冲到了那片空地。他要问问她，她是谁？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偏偏是我？
没有人。除了草木，只有雨。
方波就在雨里等。
她一定会来的。
他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自信。但他是如此肯定。雨打在脸上凉丝丝的，但他心里却燃起了一团火。
她一定会来。
天早已黑了。下雨的夜，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方波的热血慢慢凉了下去。心里却比眼前更黑。
他嘴角露出了一丝笑。
苦笑。
无声的笑。
慢慢笑出了声。
最后变成了仰天大笑。
迎着冰凉的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