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船前进的方向看去,只见前面不远处河道边的山脚下出现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岩石一半在水里,一半在岸上,挡住了半个河道。岩石突兀的矗立在那里,就如同一个守门人把守着这河道。岩石中间还有一个洞,洞成扁形,两米多长,一米高,黑漆漆的深不见底,像一只眼睛冷冷的注视着我们,让我感觉浑身不舒服。
金五爷命船家找个稍微平坦的地方靠岸停船,我们把所有物资都搬到岸上,让船家在原地等我们。金五爷肯定给了船家不菲的费用。
两个年轻的船工正在帮我们卸货,老船家一边把船锚往固定在泥土中,一边用乡音很重的普通话说,放心吧老板,你们只管去,我老头子一定在原地等你们,只是你们进山小心些,大热天的,蛇多。
这时已经是下午三点,金五爷让我们赶紧收拾好赶路。他说在离此不远处有一个地势平坦的山崖,走到那里需要两三个小时,今晚要赶去那里过夜。我想金五爷手上一定有一份根据当时他派来的人提供消息绘制的地图,不然不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
来之前,金五爷应该做了明确的分工,很快大家就准备妥当出发。主要负重都是由穿着耐克体恤的十个人负责,穿迷彩服的三个人,其中两个走在最前面开路,一个殿后。我和金五爷他们走在队伍的中间。虽然这里的森林不像热带雨林那样根系交错,但到处都是荆棘,又没有路,队伍走的很慢。
走了半个小时,我回头一看,透过树林的缝隙,还能看到送我们来的那艘木船,船家老头正和那两个青年船工坐在船头的甲板上。当我准备回头继续走时,看到离船不远的那块黑色岩石,岩石上的空洞似乎转了方向,现在正注视着山上,还是阴冷的看着我们。我身上刚出的一身臭汗瞬间就被冰住了。
我叫住走在前面的陈瞎子,让他看,我说刚才我们上来的时候,岩石上那个像眼睛的洞明明是对着河道的。
陈瞎子看了一会儿说,可能是角度问题。就算有什么诡异的事情也正常,在这样的地方如果不发生点什么奇怪的事情反而说不过去,让我别想太多,看好脚下的路。
我想也是,当年建遗址的人为了防止外人随意闯入,肯定要玩点手段的。
又走了一个小时,我已经双腿发软,衣服也被荆刺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最烦人的就是很多蚂蚁,小虫子,蜘蛛之类的不断往身上爬或者直接从树上掉到你头上甚至脖子里面,虽然大家都喷了驱虫药水,可效果不大,每个人的身上,腿上都被咬出了很多红包,奇痒无比。
我问吴师爷,我们要走多久才能到那个遗址?
吴师爷说如果一切顺利,后天中午就能到。
我一听这话心里直骂娘,也太远了。不过如果路好走又近的话,那么这个遗址恐怕早就成为知名旅游景点了。
我问知道这个遗址是什么年代建的吗?
吴师爷说具体什么年代建的不清楚,因为他们也只有一些照片,但根据他的分析,遗址很古老,起码有四五千年了。
走了三个小时,我们终于走到了山腰的一处断崖,果然如金五爷所说有一处几百平米的岩石裸露在外,没有树木,只有零星的野草生长在岩石缝隙里。岩石比较平坦,确实是个宿营的好地方。我放下背包,直接躺在地上喘气。穿迷彩服的三个人却还四处去查看,我真是很佩服他们的体力。
此处因为没有树木遮挡,视野非常开阔,眼前是无尽连绵的高山,傍晚的夕阳正挂在山边,呈现一边血红。在光线的照耀下,远处的群山依然朦朦胧胧,显得分外神秘。
休息了一会儿,大家开始忙着搭帐篷和准备晚饭。我和陈瞎子搭好自己的帐篷,他对我使了个眼色看向正在做饭穿迷彩服的三个人,陈瞎子小声说,走,过去摸摸他们的底。
我和陈瞎子来到他们做饭的地方,只见他们架起一口大锅,用从山中捡来的树枝生起了火,锅里正烧着水。
陈瞎子走过去问道,几位兄弟,今晚吃什么呢?
看样子他们并不知道我和陈瞎子是游离在这个团队对边缘的人,很热情的跟我们打招呼。这样也对,如果金五爷跟他们说了具体的情况,反而不利于团队的协作,他最多也只能跟杨道全、吴师爷这样级别的人说。
其中一个正往火堆里添柴的男子说:“两位师傅,今晚吃牛肉面。”
陈瞎子说,别师傅师傅的叫,叫的我都老了,就叫我陈瞎子吧,显得亲切。
他们只是笑,说您又不瞎。
陈瞎子说,那很多人还自称黑社会,他们也不黑啊。
大家都笑了,一下就拉近的距离。我也介绍说我叫李东。
闲聊起来,我知道他们一个叫张栋,一个叫舒成辉,一个叫赵小六,都是中国某部队特种兵退伍下来的,张栋和舒成辉都是二十六岁,两年前开始给金五爷当保镖,当然也做些其他事情。赵小六年纪最小,才二十三岁,今年刚退伍,别看他年纪小,听说还拿过部队散打冠军。他在张栋他们的引荐下刚加入金五爷的体系一个多月,这次任务也是他参加的第一次比较大的任务。
我心想这就难怪了,他们在当兵期间,野外训练是家常便饭的事,比现在更艰苦的都经历过。
张栋问我们,以前在北京没怎么见过两位师傅。
陈瞎子说我们一直在外地做事,跟金五爷合作十几年了。这种半真半假的谎话他们也没办法去证实,陈瞎子确实十年前就跟金五爷在一起了。
他们一听我们是元老级别的人,都说让我们好好照顾他们。
我说你们照顾我们才对,你看今天只走了几个小时,我们累的都站不起来了。
张栋说:“东哥你们是有特殊技能的人,不能只和我们比体力,我们三个就只有一身肌肉而已。”
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天已经暗了下来,牛肉面也煮好了,大家都围过来吃面。
随着黑夜的降临,森林似乎也从沉睡中醒了过来,各种鸟叫,虫叫混成一片,颇为热闹。我躺在一块岩石上,看着天上的明月与壮丽的银河,只有小时后在外婆家才有这样的记忆。我正沉醉在童年的记忆中,天上飘过一朵乌云遮住了月亮,那乌云中间有一个空洞,像一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