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晨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系上南风,公司事务繁多,忙的焦头烂额,他想着反正南风也不会人间蒸发了,等忙完这段时间再联系她。
没想到,南风还真的就人间蒸发了。
聂晨飞回杭州,跑到南风家,在门口按了半天门铃没有任何反应。
他在门口蹲点,就不信南风今天不回家。
没过多久,南风没等到,却看到一个中介模样的男人带着一对小夫妻走了过来,拿起钥匙就要打开南风家的门。
聂晨伸出胳膊挡在门口,质问道:“你干什么?走错门了吧。”
那男人退后几步看了看门牌号,又看了看手中钥匙上的标识,说:“没有啊,就是这家。”
聂晨问:“这个房子现在在出租?”
男人回答说:“是呀,刚挂出来没多久。”
聂晨满脑子问号,追问道:“那这里原来的业主搬哪里去了?”
中介小哥说:“那我哪知道啊,只是听说这家老人……”
中介突然想到什么,看了看身后来看房的小夫妻,没再说下去。
中介小哥摆摆手,示意聂晨靠边站,说:“你先让一下,别挡着我们看房。”
聂晨怔怔的让了位置,大脑一片空白,迈着沉重的步子的下了楼。
等中介送走客户,聂晨追上前去,问小哥:“不好意思,刚才客户在,你不方便说,现在能告诉我这户人家怎么了吗?”
中介小哥歪着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聂晨,说:“看你也不像坏人,我听说这家老人被外孙女的男朋友的姐姐活活骂死了,外孙女为外公报仇,狠狠的在男朋友姐姐的肚子上踹了几脚,给她踹流产了,外孙女又突然冒出来一个劳改犯爸爸,男朋友又跟她情敌好了……她受不了一连串的打击,跑到一个小岛上出家了,走之前把房子委托给我们出租。”
不得不说,这个中介小哥添油加醋的功力真是一流。
中介小哥还没侃尽兴,又接着说:“这外孙女的男朋友也是个畜牲,认识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谈个恋爱还落了这么个悲惨的下场,唉,可怜……我还没问你呢,你是谁啊?”
聂晨目光呆滞,幽幽的说:“我就是那个畜牲男朋友。”
说完鬼一样的飘走了,留下中介小哥一人在风中凌乱。
中介小哥看着聂晨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这哥们真是帅的人神共愤,怪不得这么招女人喜欢,所以啊,女人千万别跟太优秀的男人谈恋爱,轻了伤心伤肺,重了家破人亡,还是找我这样普通的男人好啊。”
聂晨像丢了魂一样飘进车里,他想:这些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怎么没有一个人告诉我?一切皆因我而起,却一个个全把我置身事外。
他打电话给南风的公司,接电话的前台,平时就嫉妒南风,看她不顺眼,听到有人找南风,就态度极差的说:“她已经跑了。”
聂晨问了句:“那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前台没好气的说:“我怎么知道去哪了,可能傍了大款结婚去了。”
聂晨还想继续询问,电话那边已是“嘟嘟”声。
他又拨通姐姐的电话,无人接听,再拨,还是无人接听,继续拨了十几个都是无人接听……
聂晨重重的把手机摔到副驾上,拳头在方向盘上狠狠锤了几下,然后头埋在方向盘上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南风不会真出家了吧?不可能,她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傍大款结婚去了?不可能,她不是那种人。”
“跟那个送她回家的小帅哥私奔了?不可能……都是些无稽之谈,没一个靠谱的。”
就这样想着想着,半个小时过去了,聂晨坐起身子,转了转脑袋,又拿起手机,拨通了姐夫的电话。
听到姐夫的声音,聂晨急切问:“姐姐呢,她怎么样了?”
姐夫低声说:“她在家休息呢,这次流产对她打击挺大的,好不容易怀上……”
聂晨听出姐夫的声音有些颤抖,满怀歉意的说:“对不起……”
姐夫:“跟你又没关系,你也知道,她就是个工作狂,太疲劳才导致流产的。”
原来,姐姐并没有告诉家里人,她流产是因为南风。
挂上电话,聂晨觉得那个中介小哥的片面之词不可信,他必须去姐姐家一趟,把事情问清楚。
到了姐姐家,看到躺在床上面色如土的姐姐,聂晨心头一酸。
他印象中的姐姐,从来都是妆容精致,趾高气昂,雷厉风行,而如今……
聂晨坐在姐姐床边的沙发上,双手交叉握着,关切的问:“你好些了吗?”
姐姐脸转向另一边,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有气无力的回答说:“我没事,都是自己作的,就得承受这个后果。”
聂晨双手握的发白:“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姐姐平静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聂晨听后一言不发。
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呢?是怪姐姐害死了南风最爱的外公,还是会怪南风害死了姐姐腹中的孩子?
百因必有果。
姐姐拉住聂晨的手,眼角带泪,说:“我做的一切是为了你好,都是为了你以后的路更好友,不要像我们这么辛苦……”
聂晨终于克制不住了,他站起身,怒斥道:“你们不要总是说为了我好,你们要是真为我好就不要干涉我的生活,我都30了,难道我还没有选择自己爱人的权利吗?!难道我还没有判断是非的能力吗!为什么一直要用为我好的理由绑架我!我一点都不辛苦,我和南风在一起快乐的不行!南风现在人都消失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弄成这个样子你满意了吗!”
姐姐:“对不起,我不是都得到报应了吗?求你原谅我……”
聂晨咬着嘴唇,往后退了几步,转身跑走了。
来到小岛的南风,生活慢慢趋于平静,最黑暗的时刻过去,光明总会来临。
人总要学着和自己和解,和世界和解,深陷泥潭又能怎么样呢,能开出花来吗?
晚上7点多小岛上就变的很安静,躺在床上能听到外面的海浪声,此起彼伏,一浪接一浪。
南风和张黎睡在一间房,两张床,因为这里太安静了,南风不敢一个人睡。
一天晚上,黑暗中飘来张黎的声音:“睡了吗?”
南风闭着眼睛回答:“没呢。”
张黎:“你来这里半年了,感觉怎么样?适应了吧。”
南风:“嗯,挺适应的。这里很清净,我很喜欢。亦舒说过,做人凡事要静,静静地来,静静地去,静静努力,静静收获,切忌喧哗。”
张黎本想问她想不想家,后来想想还是算了,她家里都没人了,多说只会勾起她的伤心事。
张黎:“你喜欢就好,人生短暂,就是要在自己喜欢的地方,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南风的心狠狠抽搐了一下,她想起,聂晨也曾经跟她说过这句话,只是他还加了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很多话说起来简单,实施起来却比登天还难,光是“喜欢的人”这一条,就太难了。
“嗯。”南风回了张黎一个字。
“你困了吗?”张黎问。
南风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又回复了一个字:“嗯。”
第二天,南风在广播声中起床,伸伸懒腰,走到阳台上,一阵海风吹来,甚是惬意。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就是形容此情此景。
洗刷收拾完毕,就和张黎一起下楼去面馆忙活,这就是是她们每天的日常生活。
这天中午,小赵照例点了份三鲜面。
南风小声对张黎说:“这小赵挺好的呀,长的虽然不是很帅,但也挺端正的,他的民宿生意也不错,人又老实,对你也一片真心,你干嘛老是不理他。”
张黎理了理手里的票据,漫不经心的说:“你也知道他是个老实人,可是我不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过去,我配不上他。”
南风:“你怎么能这么轻视自己,谁还没有点过去呢。我看小赵也是个有故事的男同学,不然为什么好好的高薪程序员不做,跑来这里做民宿啊。”
张黎用手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说:“你少说两句吧,别人家听见了。”
南风:“听见怎么了,我在夸他呢,又不是说他坏话。”
说话间,小赵走了过来,南风脸上堆满假笑,张黎看着电脑,头也不抬。
小赵说:“下午你们没事可以去我店里玩。”
南风礼貌的点点头,说:“好的。”
小赵的目光转移到张黎身上,张黎还是浑然不动。
南风笑道:“放心,我会带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