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翁府回来,末央明确了一个事实,现在做的事不再仅仅是为了救出牛大力和自己,要救的还有一个翁明珠。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堂屋里只有末央和知了两人,知了道:“伯伯,那个冯友这两天喝过酒都去了甜水巷的一户人家,进去就把院门拴上了,半天都不出来,我要在那家门口等吗?”
“只等一小会,还不出来你就可以走了。你刚才说什么,去了甜水巷?”末央好像听三儿说过高宝儿家住的那个地方就叫甜水巷。
“你一会带我去甜水巷认认门”末央道。
末央随知了去甜水巷走了一趟,冯友去的那户人家正是高宝子家,不过现在应该是高寡妇家了。
“知了,如果那个冯友再进这家宅子,你立马回去告诉我”末央路上对知了道。
第二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也不见知了回来,老广昌道:“这孩子真是玩疯了,吃饭都不知道回来。末爷,这孩子回来你可真要管管他。你先吃,我出去找找。”
“不用找,饿了他自然就回来。王嫂,你给知了留些饭菜”末央道。
“末公子,你俩吃吧,知了回来我再给他做。知了这孩子懂事,不是那种贪玩的小孩。末公子,你别怪他”王嫂站着替知了说情。
末央笑笑没有说话。
吃过饭,王嫂和老广昌一个在后院一个在前院各忙各的去了,末央一个人坐在堂屋等着知了。他有预感,可能知了又遇到冯友了。
掌灯好一会,知了匆匆地跑了回来,老广昌跟在他身后吵他,他也没功夫回嘴,径直跑到末央身边道:“他又进那个院子里了”。
老广昌见知了和末央说事,知道是错怪知了了,转头回门房去了。
“饿坏了吧,去后院叫王嫂给你做吃的。吃过饭,把功课拿出来补上”末央爱惜地道。
知了答应一声朝后院去了,末央也离开堂屋回自己的屋里。末央在屋里收拾利索,外面罩了一件深色直裰,悄悄地从后门离开了宅子。
这时候街道两边的屋舍店肆间或还有零星昏黄的灯光透出来,有的地方已经有鼾声飘出来了。末央到了甜水巷,这里已经是黢黑一团,寂静无声了,再也看不见哪家还透出灯光来。
他来到高寡妇家门前,透过门缝瞧里面也是一片漆黑,好在土垒的院墙也不高,末央提住气,扒住土墙头,身体一纵就跃了过去,落到院里,才掏出一块布系在嘴鼻上。
屋里的女人吓的惊叫一声不知所措,那个男的也是机灵,猛的一下跳到床下,却赤条条什么都做不了,愣愣地站在床边。
末央往床上示意了一下,那男的转头看时才知道自己跳下来太急把被子带到地上,高寡妇吓的一动不动栗栗发抖,床上白花花一片。男的赶紧把被子捡起来盖在高寡妇身上。末央对他这个举动还是颇为赞赏。
“你就是冯友?”末央问。
冯友只是愣愣地看着末央不知所终。
“穿件衣服吧”末央又道。
冯友这才赶紧把裤子套上,人却哆哆嗦嗦抖了起来。
“说吧,高宝子是怎么死的?”
“不是我,不、不、不是我”。
“那是谁?”末央紧接着问。
“……”
“那就一定是你们这对奸夫**干的了”。
“不、不、不,不是我们干的。是、是巡抚府的幕将常有礼让人干的”。
高寡妇听说自己的丈夫是被人杀害的,想要放声大哭,却被末央呵责住。
高寡妇立刻收了声,变做嘤嘤的抽涕。
“你和常有礼认识?”
冯友摇摇头。
“你怎么知道是常有礼叫人干的?”
“大狱里的弟兄们都知道。是他手下兵卒过来叫高宝子出去的,也是他的兵卒过来告诉我们高宝子得急症死了,让我们告诉他家里人收尸。”冯友说话开始利索起来了。
“没有谎话?”
“爷呀,这是狱里的兄弟们都知道的事,没有半句谎话”。
末央想了想,实在也没有什么问的了道:“你睡人家的老婆急了点,赶紧娶了吧”不等冯友回答就抬脚走人了。
又是巡抚府的幕将杀人,末央却一点都不觉得吃惊了,现在的问题是那件怀疑的事究竟是巡抚府做的还是费世通做的……。
第二天上午正吃着早饭,成子敲门进来。
他对末央道:“老爷叫我来告诉你,吃过午饭你在家等着,我过来接你去见牛千总”。
老督台果然余威犹存,去见牛大力的事这么快就有了结果。
吃过午饭没多久,成子就赶着轿车来了,还给末央带来一套行头,一封翁仲桐写来嘱咐末央相关事宜的书信。末央看完信,才明白翁仲桐的用心。
上了翁家的轿车,成子赶着马却向城外去了。出城没一会拐到一片杂树林里。成子挑开帘子道:“末公子,你换前面那辆轿车走,我在这儿等你,完事了我再送你回去”。
末央换上等着的轿车,赶车的也不言语,提缰赶马就走。马车又进了城,岔到另一条街道,很快就进了一所大院,赶车的隔着帘子道:“爷,到了,你下轿跟我走”。
末央下了轿车,一言不发跟着车夫朝里走。这次确实是进了官府的院子,一路遇到好几个穿着坎肩的衙役,不知道末央这身行头有什么特别,衙役都是让路行礼。到了一扇有兵卒守备的大门,早有人等在门口,见末央他们过来,迎上来跟车夫点了头道:“你就在外面等着”,领着末央进了大门。
一进大门,末央可以肯定是到了监狱里了。一股腐臭的气味迎面扑了过来,还有哀嚎声呻吟声构成了一股子怨气,好像这间院里的光线都比院子外面晦涩阴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