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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思念

范丞丞离开的这十天里,大家都在猜他去了哪里?林夏心里也很担心,她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马一鸣说他那天走的很突然很急,她很想打个电话或者发条信息给他,可是没有那个勇气。

一节语文课后,林夏趴在桌子上,看着外边被风吹的沙沙响的树叶发呆。

“天呀天呀,快看,快看新闻,快点。”林小胖又在教室里大叫。

孟雅,马一鸣,林夏纷纷拿出手机。

“范氏集团董事长于今日上午病逝,留下18岁儿子继承大额遗产,遗体已在今日下午火化,后日将入土为安。”

配的是范丞丞穿着黑色西装扶着妈妈从楼梯上走下来的视频,镜头拉近时母子二人哭的双眼红肿。

林夏看着视频充满疑惑,怎么会这样呢?他才18岁。她反复回看那段视频,心痛的无法呼吸。

“唉,现在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他身边有那么多的亲朋好友和公司的人,应该都会帮他的吧!”马一鸣说的很心虚。

“他才18岁,范丞丞太难了。”孟雅眼泪流了下来,他该怎么承受这种痛苦呢?

林夏还在看那条视频,眼泪已经滴到了手机屏幕上,她想到在店里时他对待自己妈妈的态度,在家里时故意吃好多碗饭让我的父母开心,种种细节都能看出他是一个很孝顺的人。

李鑫也说过他在父母面前很爱撒娇,他很爱他们,此刻他的心该有多痛?

人生是很无常,就像无人会预料到那个木棉花开的日子他们会撞个满怀一样,可是,能不能不要这么残忍?

在王叔叔的操办下,他们在美国举行了简单的追悼仪式后回国。当范丞丞抱着爸爸的骨灰从飞机上下来时,心里默默的在说:“爸爸,我们回到家了。”

机场被一大群记者围堵,保安把范丞丞和范妈妈王叔叔围在中间,曾经被保护的很好的范丞丞这次彻底曝光在大众面前了。

他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抱着骨灰从飞机上走下来的视频,他在墓地里哭的撕心裂肺的视频,他的车回到家的视频,全部都在网上流传。

人们众说纷纭,各种猜测各种臆想,铺天盖地。

范氏的股价没有出现暴跌,反倒升了几个点,这是对18岁范丞丞的肯定和期待吗?

因为有之前的基础,公司一切都很正常,范丞丞每天都在一大堆行程中穿梭,他忙的都没有时间感伤,诺大的别墅里,每天只有妈妈和2个保姆在,也是她自己不想人来打扰,她想安安静静的待一段时间。

晚饭时,长长的餐桌上只有他和妈妈,以前爸爸会坐在主位上,聊公司的事,聊朋友的事,看着老婆儿子开心的笑。

范丞丞努力的吃饭,她不想妈妈看到他的伤心,可是饭难以下咽,他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妈妈。

“妈……我想爸爸。”哭的泣不成声。

夜深人静的时候,范丞丞躺在床上拿着手机,学术交流群里。

“丞丞,节哀顺变,等你回来上课。”

“丞丞,没有你的教室一点也不好,我们想你。”

“范丞丞,你不回来我漫画都画不下去了,快点来指导我,等你哦。”

唯独没有那个人。

每当这时范丞丞都会忍不住拉起被子蒙着头哭泣,直到早上7点起床,失眠伴了他好长一段时间。

林夏不是不想发,她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每天在网上看着那些报道,心里的担忧和心疼一点也不少,可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元旦假期过后的一个周末,林夏回了趟家,爸爸说不知道他原来是这么厉害家庭的孩子,这么小失去父亲肯定很难过,压力肯定很大,可是男孩子又不愿意和别人倾诉,希望林夏多安慰安慰他,爸爸说他为了你做这么多事情很不容易的,就算是作为同学都不应该因为那样一件事而变得陌生。

餐桌上,旁边就是范丞丞坐过的那张椅子,她盯着看了一会儿,心酸酸的,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

“爸……我好难过。”林夏泣不成声。

回程的公车上,林夏看着视频里播放的范丞丞简介,内容是他18年来的成长经历。他小时候剪着锅盖头的照片,他坐在钢琴前不想练琴哭鼻子的照片,他在院子里和虫虫玩耍的照片,他上学时的演讲视频,他打篮球时的视频,他出席公开场合的视频,那时他笑的很开心,自信又阳光,后面就是他最近的公开视频,他的双眼时常隐藏在墨镜下,他在忍耐。

林夏看不清了,她低下头不在看,眼泪滴在自己的裙子上,心像被人一条条撕开一样的疼。

林夏也不知道怎么回到宿舍的,孟雅在客厅的书桌前学习,看到林夏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的看着前面的某一个点。孟雅心疼的坐到她旁边,安慰的抱着林夏。

“孟雅,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好难过。”林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孟雅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发条信息吧,你们还是同学呢?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现在不是真的在担心他吗?既然担心就表达出来。”孟雅看着林夏哭红的双眼,鼓励她。

林夏没有说话,慢慢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她拿着手机坐在床边,犹豫不决的打了几个字。

“你还好吗?”

还在开会的范丞丞拿起放在桌子上亮了的手机,看了一眼后将手机扣在桌面上,没有回复也没有再多看一眼。

林夏预感到他不会回复,此时他只会觉得我是在可怜他,可我,是真的在心疼他。

高一马上就结束了,这一年感觉好像过了一生一样,每一件事都挺撕心裂肺的。可是,不管你再怎么变化,那个叫“时间”的东西始终在流,它从来不会因为美好而驻足,也不会因为悲伤而快进。

寒假,学校一片寂静,珠海好似没有冬天,因为没有雪。在日历上它有冬天,它的冬天就像秋天一样。景色也不会有太大变化,只不过是树叶变成了淡绿色,木棉树开始掉落叶子,悄悄的长出木棉花蕊,只不过夏天比较热烈,秋天比较萧瑟的区别。

范丞丞不想妈妈每天在全是爸爸身影的房子里独自感伤,硬拉着妈妈搬到了学校的别墅,这里的风景更美,妈妈可以到校园里走走,也可以去海边散散步,顺便照顾虫虫。

范丞丞每天早出晚归,学习也搁置了,现在的他更紧要的是把公司的业绩提升的更高一些,这样才能让其他股东信服,做生意吗,还是要赚钱。

终于闲了一天,范丞丞驱车来到马一鸣的工作室,他正在电脑前设计着一个广告牌。

马一鸣看到范丞丞进门,一脸惊讶,没想到他会来,可是,他真的憔悴了好多。

马一鸣倒了杯水递给他。

“怎么瘦了这么多?”

“每天都跑来跑去的,不瘦才怪呢。”

马一鸣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两个人面向窗户望向街边,静静地站着。

“我觉得自己挺混蛋的,当我爸爸在和病魔作斗争的时候,我却在学校里拼命的追一个女孩,以至于那么多的细节出现都没有发现事情的真相。”范丞丞说着,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头低下去的那一刻,眼泪掉在了拿着的水杯里。

马一鸣拍拍他的肩膀,用力的握了两下,以示安慰。

“她……还好吗?”

“比你好一点吧!”

“那就好。”

又沉默了一会儿。

“走了,妈妈最近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回去陪陪她。”

马一鸣看着他的背影只能叹息,因为无能为力。

很多次在经过林夏家店铺的那个街口时,范丞丞都想拐进去看看,他只想安静的看看,最后还是会忍住,不能再那么任性了。

林夏可能真的比范丞丞好一点吧,毕竟,他有爸爸嘘寒问暖,有妈妈做好的饭菜。自从放寒假,妈妈就不用去店里,她一个人把店打理的井井有条,生意也比以前好了,林夏挺开心的,她希望生意能越来越好,这样可以多存一点钱,让生活更稳定一些。

马一鸣和林夏说了范丞丞来过的事,为了避免林夏担心,他说范丞丞看起来还不错,林夏知道马一鸣在安慰她,她也在心里安慰了下自己,只要他过得好就行。

他好不好林夏知道,每天手机里都有他的信息,图片,视频,他知道他不好。之前一起在飞机上他穿的那套西装明显的大了,他的脸越来越瘦了,以前有点嘟嘟脸,现在变成了棱角分明的俊逸少年,他没有大笑了,他总是礼节性的笑一下。他只是在隐藏,在装着坚强。

学术交流群里,还是其他三人最活跃,他们每天都给范丞丞发好多信息。以前从来都是直呼大名,现在天天丞丞呀,丞丞的叫。

“丞丞呀,你今天吃饭了没呀?要好好吃饭哦,不要饿肚子,会担心的哦!”这是孟雅的语气。

“丞丞,你快点看看,我这个人物画的行不行?”这一看就是林小胖啦!

“丞丞呀,注意身体哦,快过春节了,要不要去看看你呀?”马一鸣总像大哥哥。

范丞丞很多时候看着这些信息会笑一下,时间久了他也会给妈妈讲这几个朋友的趣事。

他也讲了高尔夫的事,但是把人换成了一个陌生人的名字,妈妈难得的被他逗笑,家里终于没有那么冰冷了。

“儿子,你好像从来都没有提那个女孩哦?就是去吃饭的那个女孩。”母子在客厅看电视,妈妈突然问。

“哪个?”范丞丞心虚的开始装糊涂。

“又装,又装,就是在巴黎和你自拍的那个呀?”

“不认识她,陌生人。”范丞丞嘴硬着。

“肯定是吵架了。”

“吵什么架,就只是吃了个饭而已。你们就胡思乱想。”范丞丞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呵呵,狡辩。”

门铃响了,王阿姨去开了门。

“丞丞,说是李鑫。”

范丞丞和妈妈一起跑到门口,李鑫和她父母就站在面前。

“你们怎么来了呢?这都要过年了。”范妈妈开心的和他们拥抱。

“丞丞,你快帮我拿一下,好重。”李鑫望着范丞丞求救到。

范丞丞这才注意到他们父母手上提的大包小包,他赶忙去接。

没想到他们会来,范丞丞惊讶的说不出话。和李鑫对视的时候,他的笑容里满是愧疚。

大家坐在客厅里开始聊天。

“很早就想来看你们了,李鑫一直都在催,我放了假就赶紧过来了,年三十那天再回美国。”林妈妈和范妈妈握着手说着话。

“那好了,我们热闹了,要不然家里好冷清。”范妈妈也好开心,她也想改变一下家里的氛围。

李叔叔走到站在吧台边的范丞丞面前,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样?还行吧?”

“呵呵,还好吧,慢慢的适应中。”

“看你妈妈状态还不错。”

“嗯,这段时间好了很多。”范丞丞转过身面对着他,“李叔叔,李鑫的事对不起,我……”范丞丞一直都对李鑫有些愧疚,一直都想找机会致歉。

李叔叔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

“感情的事没有谁对谁错,也不用说对不起,都是要经历的。”

“但是我还是挺内疚,希望李鑫能越来越好。我心里是真的把她当亲人看待。”范丞丞说的很真诚。

“知道,明白,她现在挺好,你看她笑的多开心。没关系,过去了。”范丞丞并没有被李叔叔的话安慰到,他看着李鑫的笑容,这明显不是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李鑫。

当天晚上,范丞丞就把李鑫回来的消息告诉了马一鸣,也许,马一鸣会想见一见她吧。

时隔半年的相见,李鑫还是那个内扣一点微卷的韩式中短发,人显得俏皮可爱了,话也比以前多了起来,以前的她在范丞丞面前比较文静,现在比较活泼。这样的性格好像有某个人的影子。

范丞丞回家的次数变少了,算是有意避开,他不想有什么花边新闻出现,不想造成任何误会,只不过狗仔们,小报记者们不会这么想。

除夕前两天的早上,网络上突然铺天盖地范丞丞和李鑫在家分别进出别墅的照片。媒体们根据这两张照片联想出了各种桥段,什么亲梅竹马情比金坚,什么父亲去世时李鑫一直陪在他身边,什么情定终身非李鑫不娶等等的信息,更有无良媒体打出林夏的名字,说她是介入她们关系的第三者。

看到林夏的名字范丞丞就觉得不对,这信息来的太奇怪了,不管谁做的手脚,范丞丞都觉得要马上处理才行,他不想她因为这件事受牵连。律师团队代表公司出了份声明,只不过这种声明只是让公开的讨论变成了私下的议论而已。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表面上是停止了。

“呵呵,谈恋爱很正常呀,不正是谈恋爱的年龄吗?”林夏边在整理货架上的物品边通过耳机和孟雅聊天。

“我不相信你不在乎。”孟雅在那头质疑。

“我在乎什么?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人,我俩顶多就是同学,所以,他即使现在结婚了我也会很真诚的祝他幸福的。”

“你就会嘴硬。”

“说实话你还不相信我。对了,你和夏雨怎么样了?”孟雅迟疑了一下回答。

“挺好的呀,他暑假在英国陪他妈妈。”

“哦。挺好的就行。”

“春节过后我店也会放三天假,你要不要来找我?”

“呵呵,我刚想问你呢。那我们到时再联系吧!”

“好。”

林夏按了一下耳机线挂掉电话,“欢迎光临”的语音响起,林夏跑进收银台等着买单。她深吸口气,强挤出一丝微笑。

看吧,没有那个人一样过的很好,不会死的。只要能对自己狠一点,就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对不对?林夏。

有一个人还没过去。路的对面,黑色法拉利醒目的停在咪表停车位上,驾驶位上的男孩戴着墨镜,穿着黑色棉夹克,趴在方向盘上,一直望着便利店门口,看到林夏出来,男孩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谁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许根本就是面无表情,直到女孩转身走进店里,他才启动车子离开。

除夕夜,范丞丞站在别墅的阳台上看着烟花腾空而起,照亮夜空,洒下漂亮的花瓣,手机里全是问候信息,范丞丞第一次发了一条朋友圈。

“你们好吗?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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