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戴烨还在兴致勃勃地看着自己的新装备的时候,孟思哲就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孟思哲不是一个人出来的,实际上出来了四五个人。
四五个人中,孟部长却不是最显眼的那个。有一个人身形高大,体格健硕,在一众人中显得鹤立鸡群。
戴烨觉得这个人非常眼熟,仔细一想这不正是昨天晚上出现在他家的王新国吗?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也是庇护所的人?他会不会有外婆的消息?
戴烨想要向王新国打招呼,可是他招手的时候才突然想起现在的他还完全隐形,别人根本不可能看得到他。
“李博士,我要怎么才能脱掉这个防护服啊?”戴烨急忙询问。
“把金属环反方向再转一次就好了。”李博士道。
戴烨急忙按李博士所说,将防护服收回到腕带中。当他抬头想要再去找王新国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消失在人群中了。
戴烨四处张望想要寻找王新国,而此时孟部长却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戴烨,跟我去办公室,我要你立即加入庇护所。”孟部长的语气似乎不容反驳。
“我外婆呢,你们有什么消息吗?”戴烨现在只关心他的外婆,别的事情他一概不想理会。
“没有,但你外婆现在还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孟部长平静地答道。
“你怎么能确定?你们知道她在哪吗?”戴烨追问。
“我们相信她已经被SCD带走了,因为你外婆很可能掌握着他们所需要的东西。”孟部长答道。
“那她怎么会是安全的?”戴烨听到孟部长直白的回答,显然变得更加着急。
“因为在没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前,SCD一定不会动她的。”孟部长道。
“所以,你们会去救她吗?”戴烨问道。
“当然,SCD想要的东西就是我们不想让他们得到的东西,我们必须尽早救出她。”孟部长表面依旧平静,但话语中隐隐透露出一丝忧虑。
“你们准备怎么办?”
“特勤部已经在计划了,剩下的事不归你我管,我现在只希望你跟我走,我们先去办手续。”孟思哲不想再多解释了。
“我不去,在找到我外婆前我哪也不去。”戴烨毕竟还是孩子,毕竟会犯倔。
“没时间跟你多废话,你现在加入庇护所是唯一的选择。”孟部长说完,突然伸手钳住戴烨的手腕,拉着他往外走。
“雨桐,你自己回家。”路过孟雨桐的时候,孟思哲道。
戴烨想要反抗,可是孟思哲的力气似乎远超常人。戴烨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就如同一个婴儿面对着一个大力士。
“喂......”夏谐本来想插话问问情况,可孟思哲一副完全不想理会任何人的表情让她生生把问题憋了回去。
看着孟思哲和戴烨远去的背影,余下的众人都无可奈何般地叹了口气。
“我们就先各忙各的吧,我进部里看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艾琳话音刚落,人就蹦跶着离开了。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夏谐也招呼李博士和孟雨桐离开这里。三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有穿着制服的人前来帮助夏谐摘掉了网帽。
此时戴烨已经被孟思哲拽上了电梯。电梯里,孟思哲依旧死死地抓着戴烨的手腕,不发一言。
戴烨折腾了一路也有些疲惫,进入电梯后倒也不再反抗,可是孟思哲手上的劲力却丝毫不减。
两人乘着电梯上行,当电梯厢停靠在第六层的时候,孟思哲一把把戴烨拉了出去。
庇护所内第二层到第四层属于科研部,第六层到第八层属于外事部,第十层到第十二层属于特勤部。而在每个部门之间,也就是第五层和第九层则是宽阔的公共平台。戴烨便是在第五层碰到尼克店长的。
出电梯后,一路上都有穿着正装的工作人员向孟思哲打招呼,孟思哲一律点点头表示回应,然后继续飞快地带着戴烨向前走。
戴烨知道自己的任何反抗都是没有用的,便索性安安静静地跟着孟思哲。一路上留心观察着四周的情形。
外事部的风格与基地别处似乎格格不入。
自从出了电梯,戴烨就发觉第六层的一切都相当“正常”。“正常”的意思是指这里与庇护所外的世界大同小异。走进外事部办公区,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正身处庇护所基地,戴烨完全会误以为自己在一座平常的写字楼中。
这里非常安静,与之前特勤部繁忙的景象截然不同。路上行人不多,且长相都很普通,似乎一个能力者都没有。
“外事部的人都是普通人吗?”戴烨想起之前艾琳似乎和他讲过。
“是的,外事部是对外的部门,非能力者不容易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孟思哲点点头,语气似乎温和了些。
“孟部长您呢?”戴烨一直好奇,孟雨桐既然是能力者,孟思哲说不定也是。
“我也是非能力者。”孟思哲简明扼要,似乎并不愿多说。
戴烨也不想多问,一则他有些反感孟思哲现在的强硬作风,二来他梦中的“孟思哲”给他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
“那王新国爷爷呢?他也是外事部的吗?”戴烨突然想到了这个人,这个和孟思哲一起走出来的人。
“他?”孟思哲居然一点也不惊讶戴烨认识他,“他不是,他是特勤部的顾问。”
“所以他是能力者?”戴烨知道特勤部能力者众多。
“不是,他是非能力者。他只是个顾问,不执行任务。”孟部长道。
“顾问?”戴烨不解。
孟思哲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间办公室,是外事部部长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装有虹膜识别系统,当孟思哲在门前站定的瞬间,门就已经快速地完成了虹膜扫描。
孟思哲伸手去触碰门把手之时,把手上的指纹检测器便再次确认了他的身份。随即,办公室的玻璃门框闪出一圈绿光,门应声而开。
办公室内部空间并不大,但却异常得整洁。陈设都很简单,但都流露出主人的较高品味。孟思哲示意戴烨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他自己径直坐到了办公桌前,在键盘上敲打起来。
不多时,办公室一角的打印机便开始了工作,孟思哲站起身来,把打印机中吐出的文件递到了戴烨面前。
“入籍申请?”戴烨看着题目,不自觉读了出来。
“赶快把它填好,从此以后你就是庇护所的人了。”孟思哲说道。
“可是......”戴烨有些犹豫,“我想和外婆商量一下。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不,她只是你的监护人而已。”孟思哲坐到戴烨对面的沙发上,平静地说道。
“什么意思?”戴烨有些不解。
“我是说你和你外婆,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你应该只是她领养的。”孟思哲说道。
“不可能,我从小和我外婆生活在一起,怎么可能是领养的?”戴烨笑笑,一脸的不相信。
“我并没有胡说,张伟华她唯一的女儿早在十七年前就死了。就死在我面前。”孟思哲情绪变得有些低落,“她是我的好朋友,而据我所知,她从没有过孩子。”
外婆的女儿死了?死在了孟思哲的面前?戴烨忽然联想到了他的那个梦。
那个梦中被“孟思哲”杀死的女人会不会就是外婆的女儿?
“而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我亲手杀死了她。”孟思哲把脸埋在了双手掌中。
果然没错。戴烨觉得一切似乎都联系上了。
“你开枪杀死了她!”戴烨有些失神,竟不自觉地说了出来。
“我没有!”孟思哲答道。
突然,孟思哲意识到了什么。他站起身冲向戴烨,抓住他的肩膀问道,“谁告诉你她是被枪杀的?”
戴烨自知语失,不禁有些惊慌无措,下意识想要把自己的梦境和盘托出。
但他突然想起了夏谐的交代,夏谐让他们先不要把梦中的事讲给任何人听。
“我......我只是觉得应该是枪。”戴烨急忙编了个谎话。
“真的?”孟思哲半信半疑。
“真的!难道她真是被枪杀的?”戴烨顺着话头故意反问道,他现在多么地庆幸自己对面的人并不是夏谐。
孟思哲松开戴烨,一言不发。站起身来重新坐回到戴烨的对面。
屋子里陷入了沉默,戴烨觉得时间似乎在这房间里凝固了。
“填申请表吧。”孟思哲打破了沉默。
戴烨咬咬牙,拿起桌上的笔,但他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下笔。
此时的他心事重重,毕竟这一天内实在有太多的事情发生了。能力者,庇护所,SCD......甚至他唯一的亲人外婆都很可能跟他没有血缘关系。这样的情形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无法快速地被接受。
戴烨的脑中一片混乱,如果这是一场梦,他只希望自己能赶快醒来。
或许,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有这样的一个时刻。在这一刻来临之时,所有的一切都会突变。
戴烨的这一刻,无疑是到来了。
戴烨想了很久,突然抬起头问孟思哲:“如果我不是外婆亲生的,那我究竟是谁?”。
“我不知道,你只能自己去找答案了。”孟思哲回道。
戴烨听到这个答案脸上似乎露出了微笑。
他再次低下头,从容地填起申请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