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瞧着宁无我说出一串数据,呵呵一笑,道:“呵……可惜数字算计得这么精准,怎么就没有算到人?功亏一篑……”
宁无我憋得脸红脖子粗,“非我没有算计,实乃公子非常人……”
陈宁松开手,瞧着宁无我从墙上滑落,委顿在地,“咳咳咳”地拼命咳嗽。
“可伤不可杀……这是你刚才的话,你应该感谢有这句,它救了你的命……”陈宁转身,对着后面满地躺着的青莲教教众划了一圈,淡淡地道,“也救了他们的命。”
宁无我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右手被打折了摊着,左手捂住胸口,低头不停地咳嗽,嘴里说不出一句话来。
“行了,别演了,把领口那根针松开,再想心机,我可真不客气了。”陈宁瞥了一眼,淡淡地说。
宁无我立刻不咳了,放开左手,坐直了身体,静静地看着陈宁。
“问你一个问题,好好回答……”陈宁盯着宁无我的眼睛,沉声说道:“你们青莲教找上我,为的什么,我现在明白了……你们后面的景王……他找上我,又为的是什么?”
宁无我眼神一缩,顿了顿,嘶哑地回道:“公子也不慢啊,已经查到了么……不错,我们身后,的确是景王在支持,在通州的那趟设计,也是因为景王直接下了命令,要从公子身上拿到乾元真人真传……至于景王又是为了什么……皇家的事情,谁又敢多嘴去问呢?”
宁无我言语闪烁,陈宁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说:“那你不妨猜测一下……我想听听你的猜测……你猜一下,景王又是为了什么呢?”
宁无我耷拉眼皮,双眼无神地看着陈宁,紧闭着嘴唇不说话;陈宁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眼睛冷冷地直视宁无我。
四周逐渐静谧,周围没有一点声音,只有背后躺倒在地的青莲教一众教徒的哀鸣呻吟,一声比一声大。
半晌,宁无我绷不住,艰难地说:“听说,宫中李太后病重……我猜,景王找上公子……可能与此有关。”
找我治病?我像个医生么?陈宁啼笑皆非,这个答案真有些出乎意料,不过转念一想,也不乏这种可能。
前次陈容就曾提起李太后病了,导致景王的太子之位被废。李太后是景王的最强后台,她若走了,没了她的支持,皇帝随时都可能要景王的命。景王如今命悬一线,做出什么动作都不奇怪。他找上自己,也可能是寄希望于自己得了什么真人真传,能像乾元真人治好襄城伯母亲一样,把李太后的病治好了,那他就无忧了。
不过这样看来,难道宫里太医、京都名医都没有办法?李太后已经病入膏肓、药石难救了么?又或者是,皇帝态度难明,没人敢趟这趟浑水?两种情况,无论哪一种,对景王来说,都很危险。
不过,这一切又关他陈宁什么事情?
先不说他会不会治病,即便能治病,这关系到李太后,就是要在皇帝和景王之间进行政治选边!
那这件事就大了,关乎阖族老少几百口的身家性命,他能做主么?他当然是……只能听一家之主、兴国公陈钤的了。他才来这个世界多久,局面情势两眼一抹黑,能比京城里富贵传延了几辈子的勋贵老爷们懂政治么?
景王危亡之时,企图绑架他陈宁行险,已经不择手段了。
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情、这样的时候,陈宁一向都离得远远的,沾都不会沾一下。
“回去告诉你们景王,我可不会治病,不要来找我……”陈宁看着宁无我,冷冷地说道。
宁无我这时才从陈宁的话里听到一丝被放过的可能,稍微松了一口气。
“至于‘太极混元功’……”陈宁下一句忽然又提起真传功法来,宁无我闻言,惊疑地抬头。
陈宁的脸上忽然笑得灿烂,“还是那句话,只要玄天观点头,我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一切的起点,就在玄天观藏经楼里的什么狗屁《九阳大开经》,缘起缘灭,可不能把这些牛鼻子道士忘了,麻烦上门,大家一起分担些才好。
绝望之中忽然有了希望,宁无我听得愣愣的,心里直琢磨陈宁的意思。
陈宁低下头,瞧瞧地上才从宁无我身上掏出的一堆东西。他蹲下身,拈起其中那块“青莲教朋友”的白色玉牌,稍微看了看,一下扔了;然后捡起那总数十万两的银票,厚厚的一叠,“啪啪”拍了两下,笑嘻嘻地往怀里揣。
“你们那么多人围上来打我一个人,我很害怕,出了好多汗,费了好多力……拿些精神赔偿,很合理吧?”陈宁笑嘻嘻地问宁无我。
宁无我愣愣地点头。
陈宁满意地拍拍手,站起来,伸个懒腰,又问:“‘十香软筋散’的解药呢?我那三个小厮还昏着呐。”
宁无我愣了一下,道:“一个时辰后自然就醒了,若等不及,泼碗冷水到脸上也行。”
陈宁点点头,“那么,‘十香软筋散’呢……给我瞧瞧,这江湖上一等一的麻药到底是什么样的,下回再碰见什么青莲、白莲的,也都用上试一试。”
宁无我苦笑两下,道:“已经没了……刚才怕不保险,都对公子使了……”
陈宁一愣,我去,这老家伙真狠啊,幸亏自己后台作弊,百毒不侵。他狠狠地盯了宁无我一眼,一脸惋惜,“败家啊、败家啊……须知,一粒一饭当思来之不易……”
宁无我耷拉下眼皮,不看陈宁的表演。
陈宁不信宁无我的话,但瞧瞧地下的瓶瓶罐罐,花花绿绿的各种颜色,分不清什么成分东西,觉得化学的东西,还是不要随便乱碰的为好。
于是放过宁无我这一遭,走到先前搬到二楼楼梯下的茶桌前,把下面一直昏迷的三个小厮听随都搬出来,放到凳子上;然后从茶楼柜台后边,拿起两碗冷茶,泼到小厮们的脸上。
不一会儿,三个小厮听随都呜咽两下,渐渐有了动静。
陈宁等在旁边,见小厮们醒了,回头对宁无我说了一句:“事情有一有二,不能再三再四……通州一次、今日一次,便是两回了……两张黄牌变成一张红牌,这是最后一次警告,我不想,再看见你们青莲教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