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台上激烈的比拼已经分出了胜负。眼见另一人已上了擂台,兰樱诺勾了勾唇,一个翻身也跃上擂台,一扬手,火光在周身萦绕开来。她拉开比武的架势,但并不标准,看起来更是有些懒洋洋的:“请。”
邵晨蹲在兰樱诺的肩上,眨了眨一双狐狸眼,脸上写满了怔忪。不是,大姐,你让本少装做一只普通狐狸,还带着本少一起上擂台,这是几个意思?
兰樱诺感受到肩上小东西的燥怒,隐晦地淡淡看了他一眼,算作安抚。
但是,邵晨怎么总是觉得,那一眼中饱含着的不是抚慰,是无奈和鄙夷呢?
邵晨瞬间炸毛,尾巴一竖,险些从兰樱诺的肩上蹦下来,却被兰樱诺以用灵力死死按住。这小妮子什么意思,这是在瞧不起他对吧?对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狠狠磨了磨牙,几乎想把这“情不知因何而起”的小丫头给撕了,更是半点儿也不想在兰樱诺的肩头多待,奈何……
他下不去啊!
他被兰樱诺用灵力死死地给摁在肩头,几乎半点儿动弹不得。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连扭下身子都嫌吃力,还能怎么蹦跶?
不过,虽然身处在这种身不由己的情况之下,但是,这该发泄的愤怒,我们的大少爷,那也是绝对不会忍着的。加之他对兰樱诺的实力有一定的了解,知道凭现在的他完全伤不到这小丫头,也就愈发的肆无忌惮起来。
是以,在屡次挣扎无用的情况下,邵晨果断崩出小爪子,干脆利落地抓在了兰樱诺的肩膀上。伴随着“嗤”的一声的,是指甲划过皮肉的阻力,然后……
邵晨就闻到了浓浓的血腥气。
等等,血腥气?
邵晨猛然一怔,猛一低头,就见到了兰樱诺肩膀上的三道血印。白色的裙裾上,被生生撕裂了三道长长的口子,鲜血自其中溢出,慢慢将兰樱诺肩头和领口的雪白布料染红,白衣红梅,十分刺目。
感受到肩头的刺痛,兰樱诺的心中那叫一个怒火中烧啊。这个小东西,这是在,找、死、吗?
收了架势,把肩头上的小东西拉下来,兰樱诺强忍着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臭狐狸暴打一顿的冲动,直接把他往擂台下一脸蒙的许言泽那边丢了过去,咬着牙撂下一句:“看好他。等比赛结束,本姑娘会再找他好好算账的!”
许言泽此时还处于蒙圈中,听到兰樱诺的话,他条件反射的一伸手,把那朝自己迎面飞来的火红色的毛绒绒一团接到手中,呆呆的应了一声:“哦,好。”
邵晨同样感受到了兰樱诺话中的慢慢杀意,只觉得一阵阴凉爬上后颈。在感受到身体重新接触到物体的那一刹那,他四爪一蹬,就想跑路。
而且,他也的确顺利的挣脱除了许言泽的手臂,好吧,主要是许言泽此时还没有回过神儿来。
但还没等他继续逃出生天的美好旅程,就被另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扯入了臂弯中,且死死地禁锢了起来。
许言轩脸上带着温润和善的笑意,说出的话也同样的温文有礼:“实在是抱歉了,小狐狸。”
顿了顿,他转为传音,语速依旧是不疾不徐,语调也同样是温沐如风,说出的话却让邵晨的心情一点儿也不美好:“你要知道,若是任你逃了,樱诺的怒火怕是就要牵连到我们的头上了。所以,为了避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只能委屈你了。”
“毕竟人都是自私的,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邵晨额角滑下三条黑线:笑面虎,讨人厌的笑面虎!这个臭小子,就是非要把他推去送死才甘心吗?
此时的擂台上,兰樱诺把一腔怒火全部转接到了和她对战的那位同门弟子身上,而这滔天的怒火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兰樱诺周身的灵力威压已经有了压制不住的趋势。
而对于这种已经隐隐夹杂了炙热温度的恐怖灵压,与她对战的弟子感觉尤为强烈,反应也最为直接,之间他猛地倒退了两步,然后“嘭”的一声,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兰樱诺脸上挂着森森的冷笑,素手一扬,火影剑再度在手中出现:“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吧。记得,下台之后,可要把这笔账,算到那只臭狐狸的身上。”
说着,她身影一晃,剑尖直直向那个无故受害的可怜弟子刺去。那弟子被吓得一颤,本能地向后退了半步,却因腿软而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在剑尖距离他脑袋还有足足半米的时候,他已经控制不住地失声叫了出来:“认输!我认输!”随后就如同虚脱一般瘫倒在了擂台之上。
兰樱诺听到他的话,倒是十分守规矩的停了手,但是脸上弥漫的黑气却是更加浓郁了几分。
天知道,她现在不止脸黑,心都黑了。她心中可是正不爽,正是需要发泄的时候呢,谁知道这小子居然这么怂,感受到她那泄露不过一成不到的气势,竟就被吓成了这个样子。
被吓破了胆儿也就算了,可偏偏这小子认输认得还如此迅速,让她连打两下出出气的机会都没有,真是,郁闷!
这么一想,心中的怒气和杀意就更加浓烈了,令离擂台近的一些实力较弱的弟子遍体生寒。
兰樱诺倒也完全没有压制的意思,就这么带着一身寒气跃下擂台,肩上的血迹一滴滴落在地上,她也不在意,径自走到了许家两兄弟的身边,从许言轩的手中把邵晨接过,啊不,是拎过来,大步向人群外走去,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带着凛冽煞气的声音:“八长老,你也看到了,我还有家事要处理,今天的所有比试都请挪到下午吧。”
“当然了,如果有不怕死的,也大可以在这个时候来触本姑娘的霉头,毕竟,擂台之上,生死不论。”
众弟子纷纷打了个哆嗦,皆静若寒蝉,连呼吸都在不经意之间屏住。他们惜命,很惜命。
而一旁高台之上的郑安看到这一幕,长长叹了口气,到底是聪明的没有开口。因为他很明白,若是他现在开口把这小女娃留下,怕是接下来,和她对阵的弟子会伤残得十分严重。
只是……这小女娃的本事可是不小,怎的今日,会被一只小小的普通狐狸伤到?
另一边,兰樱诺大踏步走往她的小竹屋,眸子危险地眯着,满脸都写着风雨欲来。
许言泽和许言轩跟在她的身后,一路沉默,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开玩笑,这丫头的一身煞气完全没能发泄出半点,他们是傻了还是活够了,非要往这枪口上撞?
兰樱诺阴着一张脸走回竹屋,把邵晨往榻上一丢,就径直往内室而去,睬都没睬榻上心惊肉跳了一路的邵晨。
许家两兄弟为了不受兰樱诺的寒气波及,特意落后了兰樱诺不少,是以,他们走进小院时,看到的就只有在榻上瑟瑟发抖的邵晨,完全没有兰樱诺的身影。
许言轩面色很是云淡风轻,只是在走到竹屋门口时,脚步略略一顿,以极快的速度往屋中瞥了一眼,在没有在外厅看到兰樱诺的身影后,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倒是许言泽,逗留在门边探头探脑了半晌,直到确定屋内没有生命威胁,这才开始一步一步往屋里挪。这竹屋统共也没有多大,加之这软榻本就是挨着外墙放置的,他就算一步只迈一寸,也是不过几息就应该走到软榻边了。
说起来,许言泽的命也是真的好。就在他刚刚挪到榻边,停下脚步的一刹那,兰樱诺从内室走了出来。
此时的兰樱诺换了一身白色的广袖长裙,外搭烟蓝色的薄纱外衫。裙裾上没有沾血,看来右肩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了,加之这身长裙的领口不算低,却是丝毫看不出受过伤的痕迹。一身打扮倒真真称得上是仙气十足,万分飘逸。
当然了,前提是忽略兰樱诺那张黑如锅底的脸。
雪白的长裙飘然若仙,却是一身杀气外露,丝毫不加掩饰,看得榻边榻上的三人一阵胆寒,邵晨的身体更是猛地抖了一下,竟是又生起了掉头就跑的念头,却是在最后关头被他生生忍了回去。
到不是因为什么不愿或是不舍,而是,他不敢。
是的,不敢。若是他现在逃跑,能不能跑的掉暂且不论,就算真的跑掉了,他也没那个把握不被抓回来啊。而他敢保证,要是真被抓回来,下场一定会比现在惨千百倍。
所以,他还是乖乖等死比较保险。
兰樱诺走到榻前,冷冷的扫了邵晨一眼。邵晨浑身一个激灵,十分自觉的从榻上跳了下来,把整张软塌都让了出来。
兰樱诺也不客气,邵晨让了,她就紧跟着上了榻,褪了绣鞋,斜倚在榻上,左手支头,懒洋洋地看着面前站成一排,满脸乖巧的三个男人。
半晌,她嗤笑一声,冲着许家兄弟摆了摆手:“我教训不知分寸的小宠,你们两个凑什么热闹?还想在我面前来一出兄弟,啊,是人妖情深的戏码?”
兰樱诺的声音不大,说出的话更是十分的不好听,但许言泽和许言轩还是觉得如蒙大赦。两兄弟相视一眼,飞快地往门口移动而去,不过一两米的的路程,两人却觉得太长太长,到最后甚至用上了轻功,成功地在一个呼吸不到的时间消失在兰樱诺的视野之中。
兰樱诺懒懒地抬头看了一眼,善意的提醒了一句:“走远点儿,记得把门带上,以防误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