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毅和徐海一路奔波,终于在黄昏时分赶到了一处渡口。这渡口十分隐蔽,处在一处山坳里,四面环山,又有灌木遮挡,若不是熟人带路,只怕在这八百里洛河边想找到这个小渡口是难如登天。两人从车上下来,自有那家将在前开路。刘毅这时才看到同行还有一辆马车,正疑惑是谁与他一起走了这么久,从车上跳下来一个人来。
只见这人不过弱冠之龄,缺生得十分高大,方脸无须,只是站在那里便有一股正气油然而生,教人心生惧意。他穿着劲服,对着徐海二人做了一礼;“海先生,刘家小弟。船已备好,我们这便上船。只要过了这洛河,便是他刘家也不能奈我何。”徐海点点头,拉着刘毅就向河边走去。
“嘿,徐家小儿好大的口气!你当这洛河两岸只有你徐家称王,不知道我刘家称霸么?”
忽然有冷笑声传来,又听四下里脚步声不断,灌木丛里陆陆续续走出来五十余人,领头的正是刘家管事刘启。那刘启一眼看到躲在人群后的刘毅,顿时眼神一冷:“刘毅,你虽然只是庶出,但是毕竟身上也流着我刘家的血,犯下了事儿居然还跑到徐家。真以为我刘家这般好说话?”
刘毅看到这人,只觉得脑子里一阵怒意涌上来,冲口便道:“你这老头,你平日里扣我和娘亲的例钱,还帮着刘玄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便是将你丢进洛河也不为过。”他虽然恨极了刘启,但毕竟是小孩,说狠话也没甚力度。
刘启也不理会他,对徐海拱了拱手:”海先生贵为洛河三公子之一,客居我洛城五年。刘某自问没有慢待海先生。为何今日要将这刘府逆子带走?“
徐海按住刘毅,示意他不要说话,他站在二人身前,自有一番如岳临渊的气度:”既然你知道我是刘海,怎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你只不过是刘家赐姓家奴,哪里来的资格同我对话。想要人,叫你主子来。“
刘启本是小人物出身,因为擅长溜须拍马得了家主赏识,这才赐他姓刘。肚子里本就没有几分干货,此刻遇到徐海这真正贵胄,不免有些气短。他本以为对方是顺手带走刘毅,不曾想这刘海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但是想到临行前家主交待的事,又定下神来:”小人无意冒犯海先生,但是这逆子杀了我家大公子,畏罪潜逃。海先生可能受了这小人蒙蔽,不知他阴滑歹毒,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小人。家主吩咐小的一定要将他带回去,还望海先生不要为难小人。“
徐海双眼看着刘启,不咸不淡地说道:”人在我这,有本事你就来拿。“说完拉起刘毅,缓缓走向船去。那方脸少年本来还待说上两句,看到徐海已经转身上船,只能冲刘启比了个手势,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也不敢出声,乖乖跟上徐海去了。
那刘启看着徐海背对着他,不由紧了紧双手。此刻对方背后空门大开,自己又有几十号兄弟在场,如果。。刘启不由得暗暗提起一口气来,双腿正要发力。这时徐海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无喜无悲,淡漠得好像在看一件死物。刘启被这眼神一看,仿佛看到徐海身上腾起来数不尽的阴魂,那些阴魂盘旋着,叫嚷着,仿佛在向他招手,让他跟他们一起同行。刘启那双腿被这一眼看得冷汗直流,刚刚提起来的一口气硬生生卡在胸口,进也进不来,出也出不去。只听他”哇“的一声吐了一口血,竟是被徐海看一眼吓得真气走叉,受了不轻的内伤。
那些手下左右扶助了他,看见大管事还未动作便被人莫名伤了,也不敢出声阻拦三人,眼睁睁看他们上了船,开了船向对岸去了。刘启脸色阴晴不定,直勾勾看着那船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视线里,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这徐海,当真是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