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入眼的便是六商塔楼秦汉风格的装修,勾栏雕壁还是那么的熟悉,在眼睛处于黑暗中太久后,我的眼睛看任何东西都带着重影,有些恍惚,抬手揉了揉眼角,使劲聚焦。
能看清后我首先就看了看自己的脚,站着是实木地板,身后是与前三层无异的木制楼梯,还是那么的长而宽,终于不用再处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了,一直慌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我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放眼望去,四周宽阔无物,大约一个足球场大小的房间,中间有个十平方米左右的空档,空档四周都被漆红木拦围住,木栏上雕刻着百兽的图案,貌似能从空档看到下面几层楼,这六商塔楼的楼是旋转而上,中间就成了个一贯到底的空档,当我从一楼往上看时就看到了顶楼的天花板有一副图正对着空档,大小刚好像嵌住一样,此时我和这幅画处于一个平面,说明我终于来到了六商塔楼的顶楼。
我朝心中所想走去,此时我终于看清了这幅图,是一个很大的月亮,画卷是圆形的,整个月亮就铺在了画卷上,周边有乌黑的飘云和白色的星,正是星云拱月,但本是这么完美的一个月圆,最中央的地方偏偏做了一个洞,里面好像镶嵌着什么,但从我这个角度看不到。
我将上半身探出勾栏,距离太远,那洞太小,我还是看不到。
“别动,胡南,你若真能通过所有的试炼,会给你嘉奖的。”
我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但我吓了一跳的原因除了突然,更重要的是与三楼的“出卷人”的声音如此像,这声音都神似同一个人——诸葛亮。
我放开视野,原来房间的对面还坐着一个人——华服飘袂,长发以纶巾竖起,部分太长的头发任由其铺在身后,与这六商塔楼的风格是这般契合,气质样貌没有丝毫的违和感,是不折不扣的东汉人。
“先......先生,好......久不见。”我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仍然止不住颤抖。
那人起身的动作都和我见过的诸葛亮一模一样,他转过身来,果真是我熟悉的诸葛亮的那张脸!他朝我慢慢踱步过来,脸上盈着笑,仍是那种于万军中岿然自立的淡然自傲的笑容。
“你在最后一层耗得太久了,从一楼走到这里你用了一个月,而你在最后一层竟走了整整一旬!”诸葛亮的语气带着不悦,走到我的面前和我平视,“当罚!”
“随先生处置。”我笑了笑,“不过那也得等我通过六商塔楼的试炼,眼下,你还得考验我不是?”我手搭着木栏,“你说是吧,六商塔楼的考官?我可始终没忘这最后一层就是我祖宗设下的试炼场——三天阁试炼场。”
“不错,我确实是你六商塔楼最后的考官。”诸葛亮的笑容松懈下来,是独处时才会有的轻松的笑容,他从腰间解下羽扇,在手中轻摇,做了个请的手势,我随他的旨意,走到他方才坐的书案,和他面对面坐下。
他为我倒上了一杯茶,我谢过后径直喝掉,诸葛亮的表情略显惊讶:“你不怕我像青衣客一样在茶水里下毒?”
“该考的已经考过了。”我说道,“在我还在读书时,凡是考过的东西,考完就丢掉九霄云外了,哪管那么多。”
“如果你把这想法用在这里,你可是会死得很惨的。”诸葛亮用扇羽轻掩自己的下半张脸。
“没关系,死于诸葛亮之手,我无怨。”我放下茶杯,盯着对面人的眼睛,沉下声音:“但我要知道,我是死在哪一位诸葛亮的手里?”
诸葛亮的眼睛闪过错愕,随即恢复淡然:“你想说什么?”
我将上半身略微向前倾:“你到底是我心中的诸葛亮,还是我认识的诸葛亮,还是这三国原原本本的诸葛亮?”
未等他回答,我紧接着以肯定的语气继续说道:“首先排除第一种,因为曾经当我看到白纸黑字你的名字时,心中控制不住地想和你一起承担末国之命,扶大厦于将倾!但我知道,历史上的诸葛亮,在最后,只有一个人,所以我会心痛,会崇拜,会在看到诸葛亮时感到不甘。但当我看到你时,虽然心绪仍然控制不住,但我的情感并没有那么强烈,在觉醒传古时空后,我对我的情绪了如指掌。”
对面的人扬起微笑,示意我继续。
“然后排除最后一种,理由很简单,历史上的诸葛亮早已归于自然......肉体消逝于人间......”
“哦,照你这么说的话。”诸葛亮也将上半身往前,“那我就是最第二种喽?哈哈,我从成都赶来,难道就是听你说这些不着边的话?胡南,是不是太久没见,你都忘了我在六大商留下的训诫?”
“不是。”我仍然盯着他的眼睛,目不转睛,诚恳而笃定地说:“你也不是第二种,你不是我的朋友诸葛亮。我虽然不知道我的诸葛朋友和真正的他的关联,但我知道眼前的你不是,从你刚才说的话就能推测。更重要的是,从这六商塔楼一路向上的所见所闻可知,你就是我的考验。”
说完这句话后,我和“诸葛亮”对视了十秒,他的眼神闪烁不定,像是在纠结,又像是看我有多少自信自己的推测。
久久沉默过后,他终于退后,坐直身体,露出了我从在诸葛亮脸上见过的玩笑似的表情:“嗨呀,他们说的对啊,你这个胡南,看似神经大条,其实这心思啊,细腻的很,没想到你无形中掌握了这么多条线索。说说看,你有什么所见所闻?怎么知道我就是你的考验?”
我说道:“能进入六商塔楼的已经是六大商的精英,当我自己进入时,我一边往上爬,一边着心于六商塔楼的构造和意义——前三层不过是对精英们肉体上的进一步打磨,后三层是对我们精神上的考验,我们入过天,走过地,来到这里。所谓‘天地人’,只剩最后一个人了。眼下只有你一个人坐在这里。”
“诸葛亮”郎笑起来:“哈哈哈,不错,不错。胡南,你是第一个以这种方式认出我的,先前的人可都是在我这受尽苦头才正式开始的最后一层的考验——我。既然你认为我不是你认知中的诸葛亮,那你觉得我是谁?”话音刚落,“诸葛亮”的气势陡然一变,眼中流露着和异兽们一般的光芒。
“你是幻境。”我仰视着他,“你是幻境的本身。”
“既然你认出了我是幻境,那考验其实早就开始了!”他的声调变得凛然起来,略显激动:“你以为你是什么时候步入的幻境?第三层见到那万物宇宙开始吗?”
“不!”我站起身来,吐出我深藏已久的答案:“是进入六商塔楼的那一刻,我就步入了幻境,进入了传古中的传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