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周瑜就向孙权上策,言明和曹操决战之意,这也肯定了孙权的决心,当即烧了曹操的决战书,并当着在朝所有大臣的面,一把拔刀砍断了矮案的桌角,表示若再有请愿投降者,下场便和此桌一样!
周瑜被任命为大都督,并拿到了孙权的佩剑。孙权下了死命:即刻出兵,迎战曹贼!
又是一场血雨腥风拉开了序幕,周瑜将迎来他生命中最辉煌也是最后的高光时刻。当然,这是我们后来人的想法,他本人此时正兴致勃勃的准备大战,然后出将入相。
我们随诸葛亮一起,登上东吴朝堂,作为旁客。等朝议散了后,周瑜手捧佩剑,和我们一起踱步到大营外,他说道:“还请先生先回驿馆歇息,隔些时我再来找诸位共谋抗曹大计。”
诸葛亮点点头:“不敢当,不过周将军在来找我们之前,不妨先见见你家主公,他现在还是很担心曹操的兵势。”
“哦?”周瑜应了声便不再说话,我们回到驿馆。
还未坐下,诸葛亮便直接对小源说道:“梓源,周瑜定还会去找孙权强调决战的必然性,你隐了身形,前去看看。”
李梓源道了一声“好”便出去了。古董商李家,常年“地下工作”,探消息,匿身形,对他们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们在这里孤立无援,需要多打听周瑜和孙权的消息,知己知彼。”诸葛亮转过头对我道。
“嗯。”我点点头说道:“这事交给李梓源,我守在你身边,以防曹操那来的六大商刺客。”
以前江东多名士,古代人不分官爵同乡,对于名士都是趋之若鹜,名士与名士之间也多往来,比如诸葛四友,比如卧龙凤雏。诸葛亮也不例外,在驿馆时,很多人都跑来找诸葛亮共论百家之典、军师之道。一个小院子,被搞成一个月旦评。
他们来的目的很多,结交名士、增长见识,但大多数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劝说诸葛亮留在江东。
诸葛亮当面回绝。
他们当然要问原因,诸葛亮回答那些“名士”说:“孙将军是一位明主,他当然会礼待我、任用我,但他不会尽用我的能力,所以我不会留下的。”
后人利用这件事,将关羽和诸葛亮做对比,说要是孙权能尽用诸葛亮,那诸葛亮不就留下了?所以诸葛亮不如关羽,没有关羽忠义。
我坐在旁边看了全程,却有别的想法。
首先,要知道我们现在可是在东吴,要是诸葛亮直接说:“哎呀,你们东吴不如我们刘备大大,刘皇叔仁义,我当然要回去”。
那么理所当然诸葛亮会被江东人给摁在地上爆锤摩擦。
第二,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君而侍。即使诸葛亮转投孙权也无可厚非,就像现代人找了一家待遇更好的公司,跳了个大槽。诸葛亮的偶像管仲,信奉的是法家而不是儒家。
法家韩非子认为世上有五蠹之人:儒者——只论道理学识,对国家却没有实用、侠客——讲仗义帮朋友,不论朋友做的对与否、纵横捭阖之徒——对国家团结有害、私们之徒——只会投机取巧、工商业者——只会奇技淫巧。这都是对社会有害的人,当然我们六大商不完全属于工商业者。
法家讲实用主义,不是儒者的大仁大义,仁不带兵,义不行贾,通用的道理。
最后,刘备和关羽张飞是兄弟不错,可关羽一死,张飞和刘备为给他报仇,结果接二连三丢了命,蜀汉政权从此走下坡路。所有的事都交到了孔明的手上。
诸葛亮说不留下是因为孙权不会重用他,所以人们质疑他的忠诚。可是当刘关张接连去世后,他力挑蜀汉大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嘴上说着不忠,却将事情干到了极致,事无巨细,直至自己劳累过度而病死。这比起那些说“我一定会忠于祖国、朋友”,暗地却干着卖国卖友的伪君子,不是要高尚的多!
蜀汉中期,兄弟情义让国家失去明主陷入危机,被说不如关羽忠义的人却撑起了整个国家的运转,于国来说,孰轻孰重?!
至此,人们心中已有决断吧。
待到客人散去,天色已渐渐步入灰暗,我们酒足饭饱后,李梓源终于踏着月色归来。
他一回就看到桌上的酒杯,直接上手猛摇诸葛亮的肩:“孔明!你可别喝醉了,小心周瑜要杀你啊!”
诸葛亮面色微醺地拍开李梓源的手说:“可以至醉,无致迷乱,亮还清醒着呢。说说看,你在周公瑾那看到了什么?......嗝。”
我一边笑一边去拍诸葛亮的背,李梓源一脸嫌弃:“啧啧,要我怎么说你。算了,说正事,那周瑜就像你说的那样,去找了孙权,我飞到他们屋顶上听了他们的对话。”
我打断他:“飞?”
“爬!爬行了吧!”他没好气地看了我一眼道:“周瑜跟孙权说,曹操说是有百万兵力,其实只不过二十几万,分别是曹操带来的十五六万,再加上荆州水师七八万,只需要给周瑜他五万兵力,便可让曹操有来无回。”
诸葛亮听了只是微笑不说话,我就问:“这里看起来没问题啊,你怎么一进来就说周瑜要杀孔明?”
“你先听我说嘛,”他也端了杯酒喝,继续说道:“周瑜出了孙府后回过头对孙府久久凝望,看起来对孔明未卜先知的能力很是震惊和不甘,然后我就一路跟他回了府。他刚回府,鲁肃就找他商议公事,周瑜问鲁肃觉得诸葛亮怎么样,然后鲁肃说‘是个人才’。”
“然后周瑜就说‘不错,所以我要除了他’,鲁肃劝他为大局考虑,应先对付曹操。旁边还有一位女子,当真是国色天香,我估摸着就是小乔,她也劝周瑜心胸开阔,应对自己更有信心。然后鲁肃就提议要我们大先生诸葛瑾先来劝先生归顺孙权,周瑜便同意了。他们还把这事跟孙权说了,孙权也是这个意思。我看到这就回来了。”
我撑着下巴道:“看来大先生会来找孔明。”小源小鸡啄米地点头。
诸葛亮微微颔首道:“我已经想到大哥会来找亮。只是我们现在除了防曹操的刺客,还得防着周大人呐。”
“你怎么想?”我道。
“我们既然是替主公来江东求援,就必须帮助江东将曹操挡在长江以外,顺便收个渔翁之利。”诸葛亮眨了眨眼。
我捧着脸:“所以你的意思是,让他们两方去斗,你在适时的时候插上一手,让东吴赢,然后趁他们兵草都损耗巨大时,便立马出兵收回失地。”
孔明挑眉笑道:“聪明,正是如此。你们先休息,明早,南儿你就将《春秋》摆在客厅中,亮想大哥明天就会来。”
“是。”
我们睡下后,诸葛亮还亮着灯烛,一直在看军情,很晚屋子才全暗下来。
第二天一早,我就随诸葛亮来到正厅,如他所料,诸葛瑾未到午时——早上11点,就来了,他来的时候,诸葛亮正在看早上摆好的春秋,一卷卷摞得老高。
“我记得你以前好像不读春秋。”诸葛瑾走到我们面前,拿起一卷展开看后道。
诸葛亮仰视着他哥说:“亮是受熟读《春秋》的关羽影响,最近才读起春秋。”
他站起来,绕过书案走到诸葛瑾跟前道:“哥哥知道关羽吗?”
“自然。”诸葛瑾面色凛然:“过五关斩六将,千里走单骑,实乃忠义之士。”
诸葛亮眉头一皱:“那大哥你为何还要来劝说我归顺孙将军?”
“我还没说明来意,你竟然就已经猜到我要说的话?”诸葛瑾十分惊讶。
“你是我的大哥,我自然知道你的心意。”诸葛亮盯着诸葛瑾的眼睛道:“可亮同关将军一样,不会选择孙将军的。”
诸葛亮又说:“刘皇叔仁义,乃忠义之师,大哥不如投靠皇叔?”
诸葛瑾这劝人不成还要被反策?
诸葛瑾长叹了一口气:“你不会来江东,就像我不会去江夏一样,你我都是死心眼儿的人。”
孔明扇起扇子:“既然你我都选择了自己的路,就要一条路走到底。”
诸葛瑾又与我们寒暄两句后出门走了,李梓源相当自觉地翻屋顶跟了上去。
我朝诸葛亮说道:“先生,有人让您留下,您说是因为孙将军不会重用您,这也是自保之计的委托之词吧,不然在大先生来劝您时,你也不会用《春秋》和关将军的故事来拒绝了。”
他摇摇头,微笑着没有说话。
李梓源晚上返回,说诸葛瑾去找了孙权和周瑜,跟他们说:“弟亮已失身于人,委质定分,义无二心。弟之不留,犹瑾之不往也。”
我不禁深深感叹,这兄弟观念不同,却都互相理解,诸葛家是一对,可历史上他们不是最后一对。
未过多时,周瑜便派人送信过来,请我们到长江上观赏吴兵的水军训练。我们简单收拾后就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