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塔?是什么?
我环顾一周,别说什么塔了,连个石坎都没看到,反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深坑拦住了我们的去路,为什么地下还要再挖这样的坑?是塌方了吗?
司老板点了下头,“嗯,都注意脚下。”他说完就率先往前面黑不见底的深坑走。
脚下?难道是别人祭祀用的小塔?
我让龙扶着李梓源,自己蹲下来用火把到处看,什么也没有。
搞什么?我动了动耳朵,拍了下手,让李司源把橘子口香含片扔给我,我放了片在口里,祛除因为在地下待太久嘴里产生的异味。
重新背起李梓源,龙继续殿后,李司源走在最前面,我们中间隔着三四个活下来的李家人。
我一直注意着阴阳塔,脚下一高一低,我本以为这是我脚步放轻的原因,后来我发现并不是,脚下泥土构成的路确实是在往下的,我让龙抬高火把,放眼望去惊讶地发现我竟然可以俯视看到小司的头顶,没有戴头盔,他将头发束得很高。
这个落差?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阴阳塔?
我小声问龙:“阴阳塔难道是一个倒着建的塔吗?我这脚下走的感觉像是在沿着这个塔的边缘在往下走哇,啧,可塔不是在汉代佛教兴起时传入的吗?”
龙将火把放低照亮我们俩的脸,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将火把往前一递,我看到脚下的路蜿蜿蜒蜒,像台阶一样铺下去,不过每层台阶的落差只有大概一两厘米的距离,在可见度如此低迷的情况下,很容易以为是一条平路。怎么说到三国后,我的机能都锻炼出来了,脚下的感觉还是很准的,所以会有深一脚浅一脚的感觉。
我蹲着向前几步,发现石阶是错落的铺下去的,其他人的火把照耀这整个坑,很明显地看到整个坑渐渐向里收拢,坑壁都是错落的石阶,有的地方突出,有的凹陷,我灵机一动,将脑袋歪了九十度再看,这样看果然像一个在江夏的城镇上见到的民楼。
倒着建的建筑,原来这就是阴阳塔。
我和龙站起身,脑袋因为刚才的动作有点充血,晕了一下才好。
龙向右的方向看去:“我们刚才还有另一条沿着主室的路走,那条路很平坦,那才是陪葬器所在的地方,之前他们要下这个穴找的东西应当走那条路。”
我低头思忖了下道:“那毕竟是什么豹叔要找的,既然豹叔都死了,那小司当然就没理由再管他们,直接出去得了,这个楼阁既然是倒着建的,跟个碗似的,那说不定小司是想利用阴阳塔装一下后面倒灌进来的雨水,给我们争取时间。”
龙面无表情地说:“阴阳塔一般用来镇煞阴邪,又传说是底下人的住宅,珍海阁的规矩是容易出事,尽量避免。”
我“啊”了一声,忽然感觉鼻子里有些瘙痒,突如其来地打了个喷嚏,赶紧用手捂住,但鼻子刺激地不行,像是大量的灰尘扑入鼻子,控制不住地打喷嚏。
“阿嚏!哎呀,我嘞个去。”
用随身带着纱布顺手搽了下,猛然发现前面的几个李家人全部震惊脸看着我,我懵了一下,连忙道歉:“对不起各位大哥,实在忍不住,鼻子太痒了。”
几位大哥的表情逐渐由震惊转为惊恐,他们渐渐低下头,抬起了两只胳膊。
嗯?猛虎下山?我歪了下头跟着他们做出同样的动作。
“别动!”李司源脚踩莲花移步到我旁边抓住我的两个胳膊,像踩在独木桥上一样,把我胳膊当平衡木一样摆弄,脚下踩得平平凹凹,心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司......”
“嘘,安静,”他拉着我的胳膊,带动我上身慢慢蹲下,其他人跟随着做出一样的动作。
龙一只手抓紧了小源,一只手则结下了一直绑在腰后的身子,他将绳子打了环套在石阶凸起处,然后一只手像李司源拽我一样拽住李梓源,李司源和其他李家人也如法炮制。
整个过程我的鼻子不停地瘙痒,强忍着生理冲动,眼睛都被逼出了泪水。我大概知道他们在预防什么了。
不过实在不想拖后腿,我拿纱布捂着鼻子,像可乐放气一样将鼻子里的生理反应放掉,擤了擤鼻子,示意他们可以继续前进。
“唔,太难受了。”我小声嘀咕着,感觉到脚底有石头松动,心里开始紧张起来,几个人两两一带,如履薄冰地往前走,我看到手拿火把的人脚步非常小心,火把的火焰却如鬼影般舞动。
待我们走过去大半,揪着的心开始渐渐松懈,我不时回头看龙背上的小源,仍然沉浸在桃源乡里,睡得甚至要打起呼噜。
我脑海中一瞬间闪过我们在大学宿舍睡觉时,整个寝室充满着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的场景。
“司爷!有狗子!血狗!”
最前面探路的两人突然开始大喊起来,当听到“血狗子”三个字时我刚平复不久的心一下又给提起来。李司源刚要出声发令,我就听见骨头与骨头之间摩擦的“嘎啦嘎啦”声!
“后退!”小司小声而有力地说道。
“啊!”
“吼!”
“砰砰!”
接二连三的搏斗声让我伸长脖子去看前面的情况,可这样的变故让前面拿火把的人已经站不住脚,火把的照亮范围忽左忽右乱做一团,这里的石壁已然呈一定角度,稍不留神就会跌入旁边的黑暗深渊中!
“吼!”
“啊!”
我听到几个李家人的惊叫声,小司“嘶”了声,右手笔直抖出另一条大拇指粗细的绳子,强有力地打在前面人的身上!
“都别乱!抓紧了!全部系在一根绳上!”小司大喊。
“吼!”
这里的血狗尸变已久,声带早就干瘪,只能发出压抑似鬼号的低吼。
他们在前面搏斗,我感觉脚下的石头越发有了松动的预兆。
就在这时,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大面积灰尘铺面而来,所有人都禁不住的大幅度震荡!
这一波过后整个阴阳塔的石层顿时有了明显的松动,我们愣了两秒后,整个阴阳塔就开始像流沙一样向中间倾泻!
“都抓紧!”
“啊啊啊!”
“吼!”“唔!”
我隐约在火光细微中看到一个人类和几条血狗的身影,他们随滑落的石层一同跌入了黑暗!
“小四——”
我看到一个人想要扑下去抓住那个摔下去的人,却被其他人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摔落。
我被小司紧紧拽住,斜着身子踩在石壁上,脚下的石层渐渐摔下,我们的身子逐渐变得垂直,小司一手抓着我,一手紧紧抓住绳子,手上的经脉用力到突起。在那个李家人掉下去的一瞬,我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不甘...还有...痛苦?
整个阴阳塔就像漏勺中挖起的米一样崩塌,我们就是那大米中的象虫,垂死挣扎。
整个过程大概持续了十五秒,很短,但已经足够摧毁我们脚下所有的路。
再没有血狗子的声音,我们像腊肉一样挂在石壁上,大口大口地呼吸,我因为吸入太多灰尘,还在打喷嚏和咳嗽。小源在前面大叫血狗子的时候就有了反应,一场要命的“地震”过后,他已经睡意全无。
“我嘞个去!老子就是睡了一觉,咋还成腊肠了!哥?咋回事啊!”小源盯着下面深不见底的洞大喊,小司瞟了他一眼,语气淡然地说:“别叫了,再叫就让龙爷把你扔下去。”
“别别别!我听话!我最听话了!”小源主动拽紧龙的手臂。
眼下只有攀着石壁,踩着错落无序的残渣过到下一个墓室,好在小司他们准备的绳子够长,我们也本就到了下个墓道的入口,一群人训练有素,没过多时就到了安全地带。
众人靠在石头上休息,小源惊魂未定,不停地拉着我问刚才发生了什么,等我跟他讲完现在的情况后,他才眼神茫然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小司坐我旁边跟我解释道:“阴阳塔大多下方空陷,就像空中楼阁一样,将石板当成木板一样用,层层相扣,所做倒塔宛如铺向地下阎王世界的石阶,极限展示古代人巅峰造极的石匠工艺的同时,给墓穴增加了极大的危险性。豹叔来之前查过当年来这考古的新闻,有一支考古队的大半人马就折在了这,后来我们在现代时找到了屈易,曾和他一起来踩过,他分析出了这里的结构,所以我们才能有所准备。果然,这里被传古重构了。我们刚才所经历的事情应该就是当年考古队所经历过的,在这遇到血狗,然后导致空心石层的崩塌。”
“啊?我还以为是我的喷嚏让阴阳塔塌了的。”
“那你还真是看得起你的喷嚏。”
我扯下纱布,“你在进入传古前就认识屈易?还曾经带屈易来过这里?”
“当然,屈家的天才,建筑界的新生黑马,就算只是家主的身份,我们也有过三四次会面,不过,那还是在六大商表面一派祥和的时候。”
我忽然觉得,对于我周围一帮人,我以为我了解的足够透彻,现在才发现我不过是隔着透明玻璃的旁观者,而且这个玻璃只笼罩在我一个人身上。
当我们一起进入传古,这玻璃才有了些许裂痕。
小司忽然认真脸看我,“你刚才那个喷嚏是闻到什么了?”
我皱着眉:“灰尘,我从小鼻子就闻不得太多的烟和灰尘,不然就容易打喷嚏,然后整个鼻头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