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还挺快。”刘云赶忙回到大帐,指着沙盘吩咐了几句,然后只留下莫绝,一众人便登城备战。
莫绝留在主帐中没有离开,自顾自的研究着沙盘。
不多时,刘云和几名将官便回来。
“怎么样?”莫绝问道。
“这次只是试探性的,并没有攻城车,只有二三十架云梯,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退去。”刘云道。
“这个沙盘,每一处都和外面无差别吗?”莫绝问道。
“没有差别,是专门请的机关师做的。”一名将官回答道。
“是有什么好主意了吗?”刘云问道。
“只是一个想法。”莫绝绕道另一边,指着一处山中的缺口继续道:“这里环境如何?”
“几乎都是巨石和碎石,行人还好,车辆马匹是绝对不能进去的,否则很容易陷在里面。”那名将官道。
“这里能否绕到我军后方?”莫绝道。
“能是能,不过除了路途艰难,便是距离的问题,哪怕全是步兵,也要一日才能绕过来。”将官道。
“以往战事中,可否有敌军从这里偷袭过。”莫绝道。
“数年前有过一次,不过当时因为敌方是在最后时期才想到的偷袭,又正赶上我军的援军到来,逼不得已,只能撤军了。”将官道。
“那这次他们会不会从这里绕过来偷袭呢?”莫绝道。
“这,属下就不知了,不过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我们特意在那里留下了暗哨,只要敌军有风吹草动,我们便能知道。”将官道。
“好。”莫绝向刘云使了一个眼色,刘云会意,潜退了所有的将官,帐内只剩二人。
“少主,有什么好办法。”刘云道。
“刘兄,金军中,可有我夜军人员任要职的。”莫绝问道。
“有,不过也只是一个副将,左右不了整个战局。”刘云道。
“足够了。那么,敌军消耗到什么程度,会主动撤军?”莫绝继续问道。
“如果两军汇合,便是一百三十万大军,最少也要消耗半数。毕竟这次从数量上看,是有些势在必得的意思。”刘云道。
“这样,想办法通知金军内我们的人,让他提议派人绕到我军后方。”莫绝道。
“没那么容易,就算接受了建议,敌军必然也会先行试探。”刘云道。
“那就放他们过来。”莫绝坚定道。
“这,岂不是断了我们自己的后路。”刘云皱眉道。
“如果探马不传回去可行的信号,大军又怎能安心的进入陷阱呢。”莫绝轻笑道。
“少主是说,我明白了,诱敌深入。”刘云眼睛一亮。
“当然,我们也要制造些假象。军中必有敌方细作,我们要找出这个人,然后演一出戏。要让他相信,我方援军不日便会到来,而且我们粮草充足,军械充足,并且我们有足够的高手可以应变前方。然后就等敌军的先遣部队绕过这段山路,他们必然不会太多,所以不会主动攻击,只会在确认没有埋伏后,潜伏下来,等大军绕路而过,然后一同进攻,这样的话,我们便在山路之上准备巨石火油,伏击截杀。不过每一步时机的把握,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莫绝道。
“少主,当初您可是说过对行军布阵一窍不通。今天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刘云听到莫绝的部署,顿时像是一切尽在掌中,胜利在望一般的轻松。
“大军当前,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而且现在还不能保证我们的计划就能成功。”莫绝道。
“好,我这就去安排。”说完,当先叫来一人,让他去通知金军中的自己人,然后叫来所有将官,并没有告知所有的计划,只说将我军后援会很快到来,粮草军械、以及高手众多的消息传下去,让全军提起士气。
之后,又招来两名信得过的将官,安排同样信得过的两万人,就说去接应援军,实则去山路旁边的山头埋伏。储备巨石火油。
金军的试探很快结束,双方都没多少伤亡。
当夜,金军大营。
“将军,探马来报,我军左前方有一处山路,可以绕到夜凉军后方。”一名副将道。
“你说的那条路我知道,我军当年走过那条路。你是何意?”金军将军道。
“属下愚见,是否可以派兵绕过去,然后我们前后夹击,必然可以一举击破。”副将道。
“再等等,毕竟我们不确定是否会有埋伏。”将军道。
“报,将军,细作回来了。”一名军士道。
“让他进来。”将军吩咐道。
“见过将军。”来人单膝跪地,拱手道。
“夜凉军那边如何?”将军问道。
“属下已打探周全,夜凉援军两到三日内,便能赶到,主将刘云已经派人前往西北方接应。城内突然出现数名大高手,粮草军械充足,军士士气也非常高涨。”细作回报道。
“属实吗?”将军皱眉道。
“都是属下亲眼所见,而且那些大高手为了争夺副将之位,还进行了比武,起码都在十阶以上。接应的队伍也确实是向西北方向而去。至于军械粮草,都囤积在城内,所有军士一目了然,是做好了坚守不出的打算。”细作道。
“所有将官的表现呢?”将军继续问道。
“都是信心满满,而且城内大部分军士,都集中在了南城,只剩城防的一万军士,分布在城内各处。”细作道。
“好,赶快召集所有将官来主帐议事。”将军道。
夜凉军中。
“少主,一切都办妥了,细作也混出城去了,现在金军应该已经收到了我们的消息。”帐中只有莫绝和刘云二人,刘云道。
“好,剩下的就是等待了。”莫绝并没有胜券在握的激动,反而有些忧郁。
“少主,您是怎么了,是有什么心事?”刘云问道。
“军士也是人,而且一下就是几十万人。”莫绝道。
“为了大义,不能妇人之仁啊。毕竟两军如果交战,伤亡又何止几十万。”刘云道。
“你说的对,为了这边的军士和百姓。有时我都会想,我们何尝不是在满足自己的欲望。”莫绝道。
“少主,您不要多想了。事已至此,我们也没有选择。”刘云道。
“好,那就等吧。”莫绝道。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金军一队千人骑兵便奔入山中,行至那条山路,全部弃马步行,不过行进的速度依然很快。
主战场之上,烟尘滚滚,金军再次派出了五万大军,对城墙进行攻击,这次时间很长,虽然以金军的失利而结束,但是夜凉国一方,也有几千人受伤,死亡一千余人。
莫绝主动担任其医官的职责,为受伤的将士治疗。经过今天一整天的战役,在军士们的心中,莫绝的地位正慢慢的超过刘云,受伤的感恩戴德,没受伤的也看在眼中。
莫绝的治疗简单有效,而且其他医官一个轻伤还没有治好,莫绝已经治疗了三四个人了。甚至一个失血过多,刚刚咽气的士兵,被莫绝硬生生的救活了。
此役过后,莫绝多了一个医神的称号。他的事迹一传十,十传百,没有亲眼见到的士兵,也像亲眼所见一般。不管莫绝走到哪,都有士兵感激加崇拜的行李。有些甚至因为莫绝救治了他们军中的亲人,朋友,当即便跪下磕头,着实让莫绝有些哭笑不得。
第二天清晨,刘云当先来到莫绝的帐中。
“少主,先遣试探的已经到了北城外埋伏下来了。今日晚些时候,估计敌军主力就要进埋伏圈了。”刘云有些激动的道。
“好。”莫绝没有起来,他确实太累了,昨夜一直忙到很晚,如果不是几位将官劝阻,加上最后被人架回自己的军帐,莫绝还在城墙上为受伤的军士治疗呢。
刘云也不多说,直接退出了军帐。
“少主的所作所为,心性品格,甚至都已经超越了老家主了。”刘云帐中,吴缺道。
“可不是吗,而且一点都不作假,老家主在天有灵,必然会无比欣慰啊。”月天恒赞叹道。
“这回在军中的威望,没人能赶得上少主了,而且此间事了,回到都城,必定要加官进爵了。”刘云走入帐中说道。
“此次战役进展如何。”吴缺道。
“今夜便有结果了。”刘云道。
“但愿一切顺利,不过之后,该当如何?”月天恒道。
“不如这样,吴叔是吴家的支柱,必然要回吴家。而月叔并不急于回去,可以修书一封,告知令兄,然后随我们一同回都城。也好随时保护少主。”刘云道。
“好,我是没问题的,就是我那女儿。”月天恒道。
“先送灵儿回府,然后在回都城不迟。”刘云道。
“我才不回去,我也要跟着少主。”月灵儿掀开帐帘便走了进来,帐门守卫都是夜军的人,所以也不会放其他人进入。
“胡闹,你能做什么,只会添乱。”月天恒恨铁不成钢似的说道。
“我听话还不成吗?”月灵儿一反调皮的样子道。
“你会听话,你在少主身边,才是最大的不安全。”月天恒没有在意的说道。
“灵儿啊,吴伯伯怎么感觉你有心事。”吴缺看出了月灵儿的不同,当先问道。
“前日上城帮忙治疗伤员,看到他们血流不止,随时就要丧命的样子,听到那些痛苦的呻吟,甚至还有些在说着遗言,灵儿真的好害怕。”月灵儿说着,眼泪不由自主的滑落。
月天恒显然是愣了一下,赶忙起身将女儿抱在怀中,这一抱不要紧,月灵儿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几人都没有说话,确实,这是一种历练,一种生与死之间的历练。
哭了许久,月灵儿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哽咽着说道:
“我也看到了少主,一直在为受伤的兵士包扎,喂他们喝药,还给他们接骨,尤其是生命垂危的几人,都让他救活了。灵儿之小他一岁,可是却和少主天差地远。所以灵儿觉得,我要多跟少主学习,尽快成长起来,成为夜军的顶梁柱。”
“我的灵儿,我的灵儿长大了。”月天恒有些吃惊的看着怀中的女孩,不可思议的说道。
“月叔,灵儿说的对,既然她有这样的想法,那便带着她一起去吧。”刘云道。
“我也觉得灵儿的话有道理。何况你还有私心不是。”吴缺轻笑道。
“什么私心。”月灵儿抽泣着看着吴缺。
“没什么,以后你就知道了。”月天恒放开月灵儿,含糊的说道。
今日金军显得异常的沉稳,没有再出兵,也没有任何挑衅的意思,要不是炊烟升起,普通夜凉士兵还真以为他们要撤军了。
但越是平静,刘云却越是放心,这就说明,他们必然是要前后夹攻。
夜色越来越深,为了避免意外,月天恒早早便动身前往埋伏之处。直到深夜之时,一簇火光,使双方阵营都活跃了起来。
看那火光的位置,应该是离得极远,可是如此远的距离,却能被所有人清晰的看到,可见火势之大。
夜凉军营内,普通军士不明所以,只是互相议论着。而在金军之内,将军却大发雷霆。
“怎么回事,为何会有埋伏。”
火势已经燃烧了许久,才有一个士兵慌慌张张的跑进军帐,浑身浴血,几乎就要昏了过去。
“将,将军,大事不好,我们奇袭的军队遭到伏击,死,死伤惨重。”说完,便整个人趴在地上。
“损失了多少?”将军大喝道。
有两人上前,架起那名就要昏过去的士兵。
“能,能跑出来的,不足千人。”说罢便彻底的昏迷了过去。
将军一下坐在主位之上,整个人陷入了呆滞。周围的将官赶忙劝慰,但将军听到嘈乱的声音,顿时更是血气翻涌,一跃而起,掀翻了身前的桌子,紧接着,一口逆血喷出,又倒回了主位,昏迷了过去。
夜凉军中。
“捷报、捷报。西南方向我军截杀偷袭的金军,消灭人数,有,有七十余万。”探马还没到军帐,便一口气说完了。
“好,太好了。”帐内除了刘云莫绝没有什么变化,其他的将官都以欢呼雀跃了起来。
“大劫已消,众将军辛苦了,今夜加强守卫,以免敌军狗急跳墙。另外,北方的战事如何?”刘云道。
“回将军,我方出动一万人,已经将潜伏的金军全部剿灭,无一人生还。”一名将官道。
“好,过了今夜,金国将再无机会。”刘云道。
“将军,不如我们杀出去,现在金军大营,应该已不足十万人。”一名将官道。
“我们已经解决了攻城的危机,不要徒增杀孽了。”刘云说着,转头看了眼莫绝。
莫绝微微点头,当先离开了军帐。
“都各司其职去吧。”刘云说完,也离开了。
当夜没有发生任何的异动,第二日天还没亮,金军便拔营撤退了。时至正午,当探马来报,金军确实撤回了金国,全军才高声欢呼雀跃起来。
“今日大捷,在座各位将军都是功臣,待回都之时,必然加官进爵。”刘云惯性的在大捷之后,招待众将军大摆宴席。而普通军士,也有酒有肉,尽情狂欢。
莫绝没有出席,因为他现在需要休息。这之前,因为医官短缺,除了第一日的为兵士治疗,后来还要为他们换药调理。莫绝没有怠慢,几乎都是亲力亲为。
月灵儿主动提出要照顾莫绝,倒是让月天恒暗喜了好久。
此时,莫绝昏昏睡去,而月灵儿,就坐在他身边,看着他。
“灵儿,少主醒了吗?”帐外传来吴缺的声音。
“吴伯伯,小声点,少主还没醒呢。”月灵儿立刻越出军帐,轻声说道。
“好,那就让他在休息一下,等他醒了,我们便可以动身回都城了。”吴缺道。
“这么快就回去了吗,那吴伯伯也就不跟我们一起了吗?”月灵儿道。
“是啊,虽然很想一直跟在少主身边,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等吴伯伯有空,会去都城看你们的。”吴缺道。
没过多久,莫绝昏昏沉沉的醒来,却看到身边月灵儿不知何时睡着了,就躺在他的身边,顿时困意全消,一下坐了起来。
“你醒了啊,看你那么久也不醒,我也困了,这刚睡下,你就醒了。”月灵儿也坐起身。
而就在这个时候,刘云和月天恒突然进到军帐,看到眼前的一幕都有些呆住了。
“二位,月前辈,不是你们看到的样子。”莫绝慌慌张张的跳下床铺,赶忙解释道。
回过神来的二人顿时笑了起来,而月灵儿却不明所以的慢慢从床上下来。
“没关系的,少主要是喜欢灵儿,我是不会反对的。”月天恒哈哈笑道。
“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灵儿姑娘只是困了,躺在那里小憩而已。”莫绝头上都见了汗。
“好了好了,我们知道的,看你二人衣着整齐,定不会有任何事发生。”刘云替莫绝解围道。
“你们不误会便好了。”莫绝这才深深的呼了口气。
“少主,这边已经没有我们什么事情了,处理一类的事情,会有城守去做,我们可以动身回都城了。”刘云道。
“好,那我们即刻出发吧。”当即,几人备好良马,带好自己的随身之物,轻装简从,便出离了边城,回归都城。
对于莫绝来说,这经历确实让他受用,而最重要的,确是自己的身世,想到这,不自觉的又想到了罗华,而更让他思念的,确实周晴。
只是莫绝总感觉忘记了些什么,直到回到都城那天,良远问起随身亲卫时,莫绝才大呼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