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斐把姜应怜安全送到秦家,便离开了。他爸现在天天做好饭在家等他,压根没机会去秦岚就蹭吃蹭喝。
商斐一步三回头的傻样商行舟简直没眼看,他掐灭烟头,转身进里屋,愈发觉得搬家的事务必要提上行程。商斐接触的人还少,等去了外面的花花大世界,遇到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也就不会总惦记姜应怜了。
姜应怜回去就和秦岚说了今天的事,秦岚恍然,慈爱地摸摸孙女的发顶。
她的怜儿长大了。
到底是她疏忽了,想他们那个年代,女孩发育较晚,所以她也从未想起要教育姜应怜这一方面的私事,如今看来,是时候了。否则她走后,这傻姑娘还是一副天真无知的模样。
姜应怜今晚是和秦岚一起睡的,等把姜应怜哄入睡,秦岚这才起身,慢慢摸到太师椅旁,坐下,拨通电话。
“豫行是吧!见过怜怜啦!她这个孩子被我从小惯坏了,受不得一点委屈!”
“唉,好,今天真的谢谢你了……哈哈哈!老婆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高豫行挂了电话,去客厅倒水,途经走廊就看见孟子曰一脸八卦脸地贴着门沿偷听。高豫行直接穿过去,全当没看见这傻缺。
孟子曰不甘寂寞地追上去,缠着高豫行八卦,“怎么,未来丈母娘电话!”
高豫行打开柜子拿出水杯,绕过这个障碍物,目不斜视,在饮水机旁站定,不紧不慢地喝下几口水,向房间走去。
孟子曰再次追上去,“也不是啊,那是姜应怜外婆,也就是你的外婆。”
“你未来外婆跟你说了什么啊!有没有问你喜不喜欢你家小未婚妻啊!唉,你今天第一次见未婚妻有什么想法没有,跟兄弟我说说呗。喂,老牛吃嫩草耶,你说我家老爷子怎么就不给我定一个这么小的未婚妻呐?我也想老牛吃嫩草!”
回答孟子曰的只有砰的一下,偌大的关门声震得整层房子都抖上三抖,孟子曰捏捏自己差点毁容的鼻梁,呸了一口。
小气鬼!
年末,即将迎来紧张刺激的期末考。
外面的天更冷了,北风呼啦啦地吹,姜应怜裹了一层厚厚的毛巾围住半边脸,也抵不住寒气的入侵。
她站着门口打了哆嗦,神色暗淡地望了一眼对面空荡荡的房子,心不在焉地向学校的方向走去。
前几天她才听说,商行舟向学校给商斐请了假,不参加期末考了。他家孩子底子差,再努力几个月也考不上重点高中,不如先去明珠,在那种拥有“天堂”美称的大城市,拥有了本地户口,找点关系是可以直升的。本地的名校对当地的学生还是相对宽松一些,是人都知道怎么选择。就连商斐的班主任都不得不承认,人商斐有这个命,就是投了一个好爹。
商行舟年底也预备在明珠过,毕竟以后要在那边定居了,先过去熟悉熟悉。东西不着急,大过年的都忙,等来年开春再拖人搬过去。
天空中飘起了白点,这是临安镇今年的第一场雪。
孟子曰开车,远远瞧见那个颓废的小人,待靠近,才揺下车窗,好心问一句,“天冷,顺路,带上你,要上车不!”
姜应怜心情不好,连带着待人也有几分不爽,不乐意搭理人,她认清是上次那个嬉皮笑脸的假校医后,瞬间不想搭理他了。低着头默默走着。
“kao!”孟子曰嚼嚼嘴里的口香糖吐了一个脏字,手用力拍在方向盘上。他就没有见过这么难伺候的一对“夫妻”。孟子曰一路上跟赌气似的慢悠悠地开着车,几乎是姜应怜走五步他才动一下。
上学的这条道本就窄,平时人来人往的车辆也挺多的,都是接送孩子上学的。不多会,孟子曰车后就跟了一票人,推推囔囔叫嚣着,堵起来了。
孟子曰回头看了一眼,再问,“你到底上不上车,你再不上来,等下所有人都要知道是你害他们交通堵塞。”
姜应怜就没有见过这么烦的人,人家摆明了不想理你了,还死皮赖脸的凑上来。她脑壳一皱,也不搭理孟子曰。扭头钻进一个阴暗的小巷,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嘛。
那地方不大,顶多够一个半人进去,姜应怜钻进去弯弯曲曲地绕着,没多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切~
孟子曰吐了嘴里的口香糖,感觉无趣,这才踩下油门,飞速飙了出去。
姜应怜挺倒霉的,她刚刚摆脱了孟子曰,巷口又遇见一条流浪狗。等了许久也不见那条狗离开,她只好绕路,兜兜转转时间也过去了大半。
姜应怜班有个规定,凡是迟到者,必须罚款五元。五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至少可以在校门口买上一杯奶茶,或者一个汉堡。与其上交给班费,为班级图书角做奉献,她还不如自己吃了,享受口腹之欲,还能饱餐一顿。所以,姜应怜打从心底是不想迟到的。
自从商斐离开后,就没人给她买好吃的。最近的胃儿很是委屈,想到这,姜应怜不由地更加惦念商斐,愈发难过。
姜应怜从旁边杂草枯叶丛生的狗洞里爬出来,拍了拍身上的校服,无比庆幸上课的打铃还没有响起。
她路过学校后年久失修的小池塘边,没愣神,一脚滑进一个凹沟里,一条腿卡在里面楞是上不来了。
姜应怜挣扎了许久,不动了。她感觉自己的脚有点疼。那沟里铁定有东西戳到她脚了,钻心的疼。
小姑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心里可委屈了。她心里现在要是商斐在的话,肯定背她,替她把狗赶走,一点儿也不会累到她。
到底被捧了那么久,突然离开一直以来的依靠,她一点也不习惯。这几天的忍耐和克制,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泛滥,止都止不住。
姜应怜从来没有发现,原来商斐对她这么重要。一直以来她那么嫌弃的人,突然离开了她,让她什么事也办不成功。
早知道这样,商斐之前亲她的时候,她就不打他了。
一个大姑娘哭的惊天动地的,虽说这地方比较偏僻,也引来了一个园丁老汉。他刚拽了这女孩一把,姜应怜立刻疼得冷汗直冒,直抽抽喊疼,跟杀了她一样,哭得更加稀里哗啦。
那老汉也不敢动她了,他跑去校医室喊人。
“挺漂亮的一个小姑娘,不知道怎么就掉沟里去了,一拽她就哭,我就想嘛,可能是被下面铁丝勾到了,我又不敢动她,这不就找你们帮忙来了。”
高豫行听得眼皮直跳跳,心里不安地跟着老汉去了,隔那么大老远都能听见姜应怜的哭声。
他心里纳闷,这小孩怎么这么能哭呢?她也不嫌累得慌。
偶然看见熟人,姜应怜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带着哭腔嚎着,“叔叔,我要疼死了!”
高豫行二话不说蹲下身,白色的大褂拖在地上沾染上一片污渍。他抱着姜应怜的大腿往上抬抬,问,“能动不。”
姜应怜摇头,脏兮兮的小手抓着白色的大褂,使劲嗅鼻子,带着浓重的哭腔,嗓子都哭哑了,“不行,疼。”
高豫行让人撬开地上这块石板,掏了一把刀,好一会儿才把缠着姜应怜腿的铁丝隔断,慢慢拉开她的脚,抬上来。带着锈色的血珠直往外窜。
姜应怜紧紧搂着高豫行的脖子,恨不得将自身的疼痛传递给他。
高豫行把人抱到干净的凳子上,掀起自己的白大褂就着去擦姜应怜脚上污垢。那铁钉在她脚腕处扎的伤口挺深的,高豫行低头,含着伤口吸了几口,吐出去。
这锈水不处理是要感染得破伤风的。
姜应怜瞬间感动得稀里哗啦也疼得稀里哗啦,她深吸了几口凉气,还是疼~
高豫行吐了几口,二话不说,抱起姜应怜直接送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