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到了外公庆生的餐厅,肖萱才发现,除了磨磨蹭蹭的自己,其他亲戚早就全都齐聚在一桌了。桌上摆满了各类菜肴,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增。
餐厅包间里人太多,挡住了肖萱得视线,使他没能第一时间看到外公,所以,又是一顿让肖萱崩溃的大嗓门儿教育:“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有礼貌,不知道要跟长辈问好吗……”
肖萱劝自己保持冷静,微笑着逐一走到长辈面前,鞠躬、行礼、问好。一条龙下来,终于熬到吃饭时间,众人都落座了,等着外公放下鼻烟壶来吃饭。
外公依旧悠闲自得的躺在包间里的沙发上,用两根粗糙的手指捏住那小小的鼻烟壶,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缓缓闭眼,放在鼻下来回轻嗅。他的胸腔慢慢鼓起,然后又慢慢落下,的浓眉也不自觉地舒展开来,一向严厉刻薄的眉眼看起来有了几分慈祥。
等外公享受完才心满意足地起来吃起饭。
因为是生日,大家都准备了礼物,舅舅为了讨外公欢心,专门去买了一个鼻烟壶,献宝似的给外公看,不料外公看了一眼之后勃然大怒,怒骂舅舅:“不长眼的东西花钱买了这个老高八!”
“高老八”是古玩圈的行话,意思是新仿旧的低等假货。
家人受外公影响,也耳濡目染的懂些行话,当下又震惊又怜悯的看向舅舅。
亲友的劝说和外公的训斥一直没停,肖萱实在吃不下,想出去透口气,起身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吃饭时不要随意走动,去洗手间为什么饭前不去?我看你……”趁外公滔滔不绝教育之际,妈妈给肖萱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去。肖萱忙逃亡似的跑出包间。
没曾想回来之后,被训斥的人竟然变成了妈妈。
妈妈平时工作很忙,前两天还在发烧,明明身体不舒服还要硬撑着来给外公过生日,可现在却被外公毫不留情的痛骂着,肖萱攥紧拳头咬牙站在门口看着。
“你的溺爱小心把孩子给毁了,你看看她都成什么样了!”妈妈低眉顺眼地埋着头,叹了口气。没想到,外公突然就爆炸了,吼道,“叹什么气?年纪轻轻就知道成天叹气!福气都被你叹没了!”全家都没人敢帮妈妈说句话,大家都一声不吭地听着外公的谩骂。这一幕深深的激怒了肖萱,她感到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涌上来,在他心口熊熊燃烧着!
肖萱眼睛发红,想要上前牵住妈妈的手将她带走,却听到外公大嗓门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说:“我养你们二十多年,还不如一个鼻烟壶讨人喜欢!真是白养你们这群废物了,一点儿用都没有!”
肖萱红着眼睛站在门边,目眦欲裂的盯着外公手里那个画着西洋油画的鼻烟壶。明明是这么好看的鼻烟壶,肖萱却觉得这世界上没有比外公和鼻烟壶更讨厌的存在了。他看着那些沉默的亲友,看着委屈却不敢言的妈妈,觉得心里难受极了,便给林泽逸发了一条短信诉苦:我太讨厌我的外公了,怎么办?在他眼中我们所有亲人都是“生不如鼻烟壶”。
林泽逸很快回复了信息:把他的宝贝卖了不就完了?正好我舅舅还想让我跟你打听呢,你卖给我舅舅,他给你出最高的价格。
对哦,这倒是一个大胆又解气的想法。
对外公这样讨厌的人,最严酷的惩罚就是让他失去最爱的那个鼻烟壶,看他还怎么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