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就有人将王茂才写来的文书递了过来。
经过连日温书,梁兢兢还是认不全几个字,她草草看一眼,装作懂了的样子,做老大气势最重要。
想这人也不敢期满她,收下文书在怀中“那王大人在此等候,我立马去接了陆公子来此”
梁兢兢差人守着山门,自己亲自去接陆雪衣。
一路上想着,总算这人可以光明正大的送走了,不仅仅如此还换得了三百两黄金,以后的逍遥日子正在前方向她招手,她欢呼雀跃的回到寨子。
陆雪衣站在廊下,似乎在等她。
梁兢兢笑逐颜开迎上去“你家人来接你了,快快收拾了东西,跟我去山下”
陆雪衣拾步下来阶梯,靠近梁兢兢一步之远,她额头是汗珠浸润额湿发,说话带着一点喘,不见读书时的唉声叹气,此时神采飞扬,他淡淡点点头。
他看起来没有想象中的惊喜,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
梁兢兢也是见怪不怪,他脸上除了平淡就是寡淡,就是淡出鸟来。好像是找不到其他的表情了哈,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陆雪衣,虽然他要走了,可是她记得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她的武功秘籍还在他那没拿回来。
本来晚上想着去偷来,可她被虎秃子打伤,还伤势未愈,也没动作,想着来日方长,可眼下竟突然要走,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寨中几日,我待你也是没有苛刻,既然你家人想念你的紧,我也不留你,就赶紧回家去了罢“
梁兢兢走在前面,陆雪衣跟在身后,阿淳尾随。
”你回了家中也不必再来我寨中了,虽然我们这山清水秀,人美心善,但你有你自己的日子要过,跟我们这群山匪不是一路人,我们几日来相处也算和睦,如果以后道上相见,倒还要托付你几分,我们成亲之事,只当是我兴起的儿戏,以后我们各自安好,我们互相就不必找麻烦了“梁兢兢听他是朝中官员,心里也掂量着给自己留后路,希望他以后不要回来找麻烦,她稍稍提醒他应该就知道了吧。
这八日,确实没有苛待他,相反比起平日枯燥的日子多了几分生趣。
成亲?他脑海里忽然浮现她当晚的样子,他看了她一眼,她的样子一如那晚,现在多了几分邋遢少了几分缱绻,她说起分道扬镳,毫无关系的话很流利,像是准备了很久,心里微微浮起一丝不畅。
陆雪衣压下心中的不耐,浑身散着深山古井般的从容,一路上不说话。
眼看着要到了地方,梁兢兢扯够了往日情分,不再拐弯抹角“好歹我们相识一场,那个,我的武功秘籍,你是不是该给我了“。
”我已经扔了“
梁兢兢此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如玉的脸庞,他高出她一个头,他微微低头,她扬起脖子,脸色有些急切”你扔了?扔哪了?你知不知道这东西多宝贵?“她后来去问过周氏,周氏说只有一本,搞不来了。
陆雪衣温和如常的回答”记不得了“。
他竟然丢了?真是气煞她也,平日她不敢冲他发火,当然现在也不敢,何况她现在还面临着三百两黄金和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生活的诱惑,这紧要关头,她只有委着语气“你再想想,丢哪里了?”
“忘了”
梁兢兢不放弃继续说“真的对我很重要,你看你去过什么地方?嗯?特别的地方,出过寨…”哦,他没出过。
陆雪衣不再搭话,扫她一眼,越过她前去。
梁兢兢心里只能暗暗想着待会儿让一众兄弟四处找找了,左右他呆过的地方也就那么大,她克制了下情绪”真是,唉……算了,看在王大人的面上,我不与你计较“
梁兢兢又垂头丧气去追。
马夫已经让三狗带了来,看样子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终于到了一手交人一手交钱的环节,梁兢兢有些迫不及待的打开箱子,仔仔细细验了一遍金子,确定是真的,心里沸腾起来,脸色红润,洋溢着笑容,方才陆雪衣搞丢她秘籍的事似乎已经抛诸脑后。
陆雪衣看她挥舞着手,拿起金子在嘴边啃咬的样子不禁蹙眉,简直没有一点德行。
”走吧“陆雪衣朝着阿淳和马夫说。
梁兢兢还装模作样的表示自己跟他很熟没有苛待他的样子说”陆大人,慢走啊,以后江湖再见即是朋友“。
嗷,也没有机会跟阿淳过过招,倒有些遗憾,此时梁兢兢看到阿淳的身影才想起。
王茂才脸上扬着笑容,迎上陆雪衣一口一个陆大人喊着,好一个狗腿模样。
送走了陆雪衣一干人等,梁兢兢这才鸣金收兵,抬着一箱黄金往回走。
二狗“大当家,这就让陆公子回去了?他不会回来了?”
梁兢兢目不转睛拿了一块金子研究,漫不经心道“嗯”。
“可…你们不是成亲了吗,陆公子已经是您的夫君,您是他夫人了,这样轻易让他走了,您舍得?而且以后咋办啊”
“二狗,你看这是什么?钱呢,金子诶,大不了以后我再嫁一次嘛”梁兢兢晃了晃手里的金元宝。
“不好,不好,女子再嫁不易,而且我看陆公子是很好的人呢,我有些舍不得他的…”二狗惋惜道。
“舍不得?二狗子,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上次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那陆雪衣帮你在老二面前告状,医治了你,你就舍不得了?要不我送你一道儿?”梁兢兢威胁道。
“不不不,老大,大当家,我跟您是一道儿的”
梁兢兢“哼”…
傍晚,
祝立山和李奎几乎同时回来。
李奎支使着众兄弟,大车小车的将幺儿山的黍麦都抢了过来,一一运回,竟还收那虎秃子做了小弟,眼下正大哥长大哥短的叫着,主动帮忙卸货,将黍麦,细面等放进仓库。
”四克儿,看我今日是否收获颇丰“李奎此时刚卸完货,从外面进到如意楼,示意梁兢兢看门外仓库处。
梁兢兢坐在大圆桌盯着箱子的东西,目不转睛。
他走向前去,眼前金晃晃的东西差点闪瞎他的狗眼“哟,这哪来的?这么多金子?”李奎也大吃一惊。
梁兢兢正等着老二老三回来夸她一通,这不在这坐了好久,她洋洋得意“自是有人送上门来”
“何人如此大的手笔,这是抢了哪家的官眷?”
梁兢兢摇摇头“不是,这是陆雪衣的家人送来的”应该算是家人吧,官场的人都是官官相护的。
李奎有些迷惑,他本以为陆雪衣他至多是个打扮稍微得体,长相出众的小门户的儒生,他倒是小瞧了人家,毕竟抓来好几日了,也没见人上门打听要人“喔,陆公子家人知晓了?怎么没有声嘶力竭要你还人,怎么还送上钱来了?”
“谁送钱来了?”祝立山进门就听见这末尾几句。
梁兢兢收敛了下脸上的笑容“陆雪衣送来的”
祝立山也是同样疑惑,看着二人,又上前查看,确实是黄金“哦,那雪衣他人呢”
梁兢兢止住笑容,若直接了当的把锅甩在陆雪衣身上,说他无意于她,也并不喜欢寨中生活,强烈想要离开,那…,这成日里还陪老二下棋品茶的,这就成了这一切是他装的,会不会伤了老二的心呢,会不会发现她今日想多要点陆雪衣的赎身钱,当下把她打死呢,嗯,想来想去,还是先想个缓兵之计。
于是乎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也好叫祝立山好慢慢接受,毕竟几日来她是感受到,祝立山对陆雪衣青眼相待啊,已经把他当成自己女婿看待了,她眼睛也不眨的撒谎道“他要回家小住几天,他跟我说他身上有功名,要回家温书,所以跟着他家人回去了,这钱是他们家给的聘礼,呵呵”。
“聘礼?他家中长辈已知他与你成亲了?”
梁兢兢装得很认真“嗯嗯”
祝立山虽然有些疑惑,可他又说不上什么不对,把人家劫来几***着人家悄悄成了亲,想必人家父母也是担心之极,这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怎么没把梁兢兢一并带走回去呢,他有点不满“他就一个人回去了?”
她点头“嗯”
祝立山哀叹一口气“你怎么不跟着一块去?”
“这寨中众兄弟哪个不是要我这大当家照拂的,我还担着这一大家子的生计呢”她继续撒谎,她是恨不得跟陆雪衣马上划清界限呢,跟去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