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道长捡起吐蕃人的弯刀开始蹲在地上刨土,费了不少劲,总算刨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大坑出来,孙道长起身拖起一具尸体的脚,准备往坑里丢的时候,林中响起了一声惊呼——
“好你个妖道,居然残害人命!”
“谁?”
孙道长吃了一惊,眼下夜色已浓,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却还有人跑到这小树林来,也不知今日是什么日子,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滋啦……”
孙道长点燃了火折子,四下一探,十几丈开外也亮起了火光,钟若红和文儿从暗处走了出来,而钟若红正对孙道长怒目而视。
“原来是嫂夫人……都这个时辰了还不找地方给文儿疏通经脉吗?”
钟若红闻言面色微变,上前跨出一步,大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怎知文儿的事?”
孙道长淡淡一笑没有回答她,低下头继续掩埋尸体,文儿蹲在边上若有所思地看着,还帮着孙道长填了些土进去。
钟若红觉得孙道长古古怪怪的,害怕他对文儿不利,便伸手拉回文儿:“文儿,别离他太近。”
没想到文儿轻轻甩开了钟若红的手,对她说道:“娘亲不碍事的,这些人不是老先生杀的。”
孙道长挽起袖子擦了一把汗,停下来看着文儿,笑眯眯地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文儿指了指地上散落的刀剑,又指了指孙道长的道袍,开口解释道:“尸体的头都被利器割下,而这里的兵器上却没有血迹,晚辈方才看过四周也没见到头颅,而老先生的身上除了泥土,也没有血迹,所以说行凶的肯定另有其人,还带走了那些的头颅。”
“哈哈哈哈哈哈……”孙道长大笑着摸了摸文儿的脑袋,“心细如发,今年多大了?”
文儿神色一黯,低声回答道:“晚辈再过一月,便满十六了,只是自小经脉受损,体型比同龄人小了不少……”
“小小一个‘锻筋术’而已,不碍事……”
孙道长随口一句嘟囔,文儿却眼前一亮,他忍不住拉着孙道长的手,问道:“老先生可是能治?”
孙道长不置可否,只是拍拍文儿瘦削的肩膀,说道:“你爹爹年轻时候四处征战,年过半百才娶妻成家,晚年发力倒是生了你这么个聪慧娃娃,枯杨生稊可喜可贺。”
钟若红惊疑不定地看着一老一少交谈,待听清楚他的话后才反应过来,问道:“老前辈可是我家夫君旧识?”
孙道长摸着胡子点了点头,说道:“当年楚兄率军围剿慈云山的时候,和老道儿不打不相识,最后还是楚兄搭桥,帮老道给皇上递了和解书。”
“原来是孙真人,恕妾身眼拙了,文儿快给孙真人见礼……”钟若红的脸色一缓,对文儿说到。
“晚辈楚煜文,见过孙先生。”文儿赶紧上前双手高举加至额头,慢慢下移到胸前,弯腰毕恭毕敬行了揖礼。
孙道长见文儿如此乖巧懂事,便笑着受了这一礼,接着几个人便一起动手,掩埋了吐蕃勇士的尸体。
好不容易掩埋完,孙道长解下腰间的酒葫芦,打开壶嘴把酒都洒了上去,嘴里还念念有词:“你们生前都是英雄好汉,老道儿没什么好送的,还有点酒水,就敬给各位了……”
孙道长在坟前静默良久,钟若红母子在一旁候着,等孙道长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文儿,笑着说:“等久了吧?”
文儿咬着牙摇摇头,吃力地说道:“逝者为大,再久也是该等的……”没等说完话,文儿便两眼一闭倒了下去。
“文儿!”
钟若红这才发现不对劲,赶紧扶住文儿,她急急地对孙道长说道:“麻烦孙真人帮我们母子护个法……”
“还是让老道儿来吧。”
孙道长拦住了钟若红,钟若红迟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答应,孙道长已经褪去了文儿的衣物,掏出银针扎在了文儿四肢的关节处,手指不断捻动,银针逐渐发烫变得赤红……
钟若红看得触目惊心,文儿痛苦的脸色倒逐渐缓和了下来,等孙道长收功,文儿已经缓缓地睁开了眼——
“谢谢孙先生出手相救。”
孙道长擦拭着银针,欣慰地点头说道:“你这小娃娃啊,也不知道是什么七窍玲珑心,老道儿就随口说了一句,你就吃定老道儿能治?一声不吭忍着噬骨之痛,这心性倒也随了楚兄的坚毅……”
“文儿的怪病,普通医师以为是侏儒症,武功高强者虽能看出是经脉受制,却也不清楚是什么刁钻手法,孙先生若不是能治,怎开口便道破是‘锻筋术’?”
钟若红听得一头雾水,但也抓住了孙道长话里的重点,忍不住开口问道:“孙真人能治文儿的伤?”
“这伤,治是可以治,只不过……”
孙道长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文儿,钟若红急急开口说道:“孙真人需要什么但说无妨,只要妾身这边能办到的……”
“哎……老道儿不是这个意思,文儿这伤可以治,只不过要吃不少苦头,老道儿怕他的小身板经受不住。”
“那孙真人是小瞧文儿了,文儿他每日都要承受一次锥心疼痛,就像有钢针扎在骨头关节里面似的,每回发作他却咬着牙从不喊疼,妾身在边上替他掉眼泪,他倒还反过来安慰我。”
孙道长一拍脑袋,说道:“是老道儿糊涂了,这‘锻筋术’的非人疼痛文儿都能受,其他折磨也不值一提了。”
“那孙先生是答应给晚辈治了?”文儿大喜过望,追问到。
孙道长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老道儿并不能根治,但是另有一个人能治,他目前也在荆州。”
钟若红略微有点失望,文儿倒是非常开心,他兴奋地说道::“太好了,看来信上写得都是真的,来了荆州我的伤就能有办法了……”
孙道长闻言一顿,疑惑地问道:“什么信?”
“一个多月前,有神秘人半夜潜进文儿的卧房,留下了这封信。”
钟若红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孙道长,孙道长接过信件,小心翼翼把火折子靠近了一些,念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