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弦拉夏言进屋,反身关上门。夏言随意坐在座子上,翘着二郎腿一下一下捶着小腿肚道:“你演的有点儿过了啊。”
张弦还没从刚才御书房惊魂里缓过神儿,见他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唇红齿白的小脸儿来。
“你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迟早要惹怒皇上。”
幼温无所谓笑笑,忽而抿嘴道:“你会写诗吗?”
张弦一愣,随即笑起来:“要写你自己写,挖了坑自己跳吧。”
幼温不干,向前倾着身子和张弦理论:“当天我跟你说的是,随便找点儿能近他身的活儿,谁知道你把我捧得这么高,还会写诗呢,我自己都不信。”
幼温自小就是府里的明珠,父亲虽找过先生教书,幼温觉得实在是枯燥无聊,先后气走了十来个教书先生。樗里鄂跟家里一商量,直接将她扔进了军营。
幼温:...
“你就帮我写一个?要不然,你说,我写?”
“你还会写字?”张弦眉毛微挑。
幼温气得想笑:“你这老头儿实在气人的很,我虽没正儿八经读过书,写字还是会的。”
张弦只得作罢,拿出宣纸和毛笔,一字一句的说给幼温听,幼温手拿毛笔,刚要落笔写字,耳旁张弦悠悠道:“小姑娘,握笔姿势不对。”
“你管我呢,能写出来字不行了?”
...
张弦心疼的看着自家上好的狼毫笔在樗里幼温的操纵下瞬间七横八竖,惨不忍睹。末了,后者放下毛笔,拿起宣纸欣赏了一番,大言不惭道:“我很有天赋啊。”
张弦突然明白这小姑娘为什么能凭一人之力气跑十来个先生了。
在官场上游刃有余叱咤风云的一代权臣,此刻却败在了一个小姑娘手里。
...
即墨寒下朝回到书房,抬眼看见穿浅蓝直缀的年轻公子正用墨锭一丝不苟的磨墨,秀气的眉毛皱在一团,双眼认真盯着砚台,背脊微倾。
看起来像极了一位故人。
即墨寒下意识的警惕,却看见那公子回头看他,笑得像个傻子。
“咦,皇上,我等你好久了。”
“谁让你进来的?”
夏言以为即墨寒是想知道门外看门的太监怎么会让他进来,咧着嘴笑道:“昨儿个叔叔一路掂着小的耳朵走出去的,那些太监们都还记得我呢。皇上,你让我写的诗,我...”
夏言只觉耳边一阵疾风,后背让一股强大的气流撞在侧墙上,稍一歪头就能看见一把金色匕首稳稳当当插在墙中,接着就是即墨寒一声瘆人的低沉。
“出去。”
“啊?”夏言愣了愣,要死不死的站在原地,睁着一双圆眼睛看着即墨寒,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那个,我是夏言啊,皇上您不认识我了?”
即墨寒没说话,一双如同修罗般猩红的眸子看的下夏言背脊发凉。
傻子也知道现在这种情况就是要赶紧跑吧?
夏言摸了摸头上的瓜皮小帽,靠着墙壁慢腾腾的挪着步子,嘴里似有若无的嘟哝:“干嘛发这么大脾气啊,白给你磨了这么多墨...”
“拿着砚台,滚。”
即墨寒还算冷静,夏言听罢抓起砚台便跑,还不忘伸手捞走一只上好的毛笔。
从即墨寒身边跑过时,就好像经过了一个冰窟一般,寒意肆无忌惮的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