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夭夭推开家门,爸爸正在沙发上看报纸。爸爸抬头看了眼李夭夭,似乎有话说。李夭夭很了解老爸,她经过老爸背后的时候,瞥了一眼老爸看的报纸,是本省的晚报,老爸手里拿着的那面上有个一整版的人物专访:周瑾琛——XXX。李夭夭瞬间矮了下去,她果断装作没有看懂老爸的意思,回了自己的房间。
老爸看着她把房门关上,就忍住了想要问问她的欲望。
李夭夭把包扔到一边,脱了外套,把鞋子踢下来,直挺挺地躺倒床上。我们这回就彻底完了吧?
李夭夭不禁回想起和周瑾琛同学的日子。那时候摸摸头,揪揪耳朵,一起商量商量拿不定主意的事,日子一天天过了好像没有留下痕迹。那时候真的是风轻云淡,空气里的气味都让人舒服的不得了。
曾经晚自习的时候李夭夭一个人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漆黑的天空,一转眼却发现周瑾琛就在旁边。也曾经因为一件已经记不得是什么事情被同学为难,正在无助的时候,周瑾琛来到她的身边。
有些东西,如果非要具体到一个形态,一个概念,总是无法把它清楚的表达出来,可是,有种感觉就算再不想承认,他也在心底里发芽生根,根深蒂固到无论怎么样都不能剔除。只是在懵懵懂懂的时候,看不清的时候,心里不时的因为他痒痒的,等到某一天突然醍醐灌顶,恍然大悟,明白了的时候,他也许已经不在原地等你了。
李夭夭想,要是,如果,当初她问问周瑾琛有没有和她一样的心意,哪怕一点点,也许,她就不用在以后的这么多年里边等待,边折磨自己。可是,当初她都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分别的时候走得那样干脆,等明白了,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李夭夭想,这么多年她其实就是想要一个答案。为了这个答案,她自己一个人上演了一出深情虐恋的大戏,一个人心疼,一个人思念,一个人肝肠寸断。而那个男主角,其实从来没有出场过。现在,终于有了答案。“蒹霞苍苍,白露为霜,哪怕淹死,在水中央。”李夭夭脑子里冒出来这句忘了从哪里看的话了,“哪怕淹死在水中央!”有的时候,非得这样决绝,惨烈,否则不能算完。
李夭夭想,我是时候和过去说再见了。就算她人生的这二十多年,周瑾琛是唯一和她合拍,默契,相处最愉快的人,她想要的就是周瑾琛。但是,她现在是成年人了,成年人该给自己保留一份体面。就像歌里唱的:分手应该体面。更何况,他们之间连分手都不存在。
李夭夭心痛的一抽一抽的,好像一只无形的手把她的心紧紧攥着,抻着她的血管。她好舍不得,舍不得和周瑾琛在一起的日子,那种日子往后还会再有吗?和另一人?
那种只要你需要他就在你身边的日子,那种可以恣意妄为,被别人宠爱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李夭夭胆小,懦弱,不擅长和别人打交道,无时无地地都想找个没有人的角落躲着,在面对别人的时候,自觉的带上面具。
周瑾琛的心情不太好。相亲时见到了李夭夭,之前的那些不确定,心里的动摇,一下子都落地了。他以为他这一生终于尘埃落定,就是她了。所以,她跑了,他不着急,反正就是她了,慢慢来吧,得给她点时间接受。他的节奏很慢,等了一周才在她不用上班的日子约她。他以为她和他之间有些默契的,就算她还没有爱上他,他也能慢慢把她追到手,变成自己的老婆。可是,李夭夭在湖边把他丢下,一个人走了后,周瑾琛觉得事情好像不在掌控之中了。
这种失控的感觉很不好。周瑾琛打拼了这么多年,每一个成功的喜悦心底里都希望和李夭夭分享。他开庆功晚宴的时候,脸上是得体的笑容,在别人羡慕的目光中做着成功人士的从容。但是,每当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想起李夭夭的脸,好像捧着她的脸,看着她眼中的星光,和她分享成功的喜悦。
周瑾琛在高档会所里一个人喝酒。他的好友兼助手夏明泽早就看到了,不过,夏明泽没想去打扰他,夏明泽对周瑾琛比较了解,这个时候周瑾琛想独处。
夏明泽一直在等着周瑾琛。周瑾琛最近刚刚接受过一个访谈,报纸上一大版面都是关于他的报道,这个时候周瑾琛的行为必须比平时更谨慎。
周瑾琛已经喝了好几杯了,夏明泽不时抬头看看周瑾琛,他还没有喝完,不知道还要喝多少。夏明泽考虑了一下,不得不走过去。
周瑾琛抬眼看了下夏明泽,“陪我喝一杯?”“你喝了不少了。”“我知道,不会喝醉。”周瑾琛松了松领带,“就是想放松一下,都不行。”周瑾琛自嘲地笑笑。“我们活的够累的。”
“周总。”周瑾琛对夏明泽笑笑,“不用这样提醒我,我知道。”夏明泽在周瑾琛对面坐下。周瑾琛看着他,眼里带着落寂,“我一直打拼,除了为了让家人过的好些,还为了我的梦想。”周瑾琛喃喃地说,“其实,我最想的是再见到她的时候,让她眼前一亮,让她看到我很厉害。可是,现在,她不想看了。”
周瑾琛一直以为夏明泽不知道,其实,他私下里经常无意识地说起他的一段学生时光,周瑾琛一直单身,没有女朋友。夏明泽多少猜到点什么。“她、、、,结婚了?”“没有。”“有未婚夫了?”“应该没有吧?要是有了应该就不去相亲了。”“你对她的情况不了解?”
周瑾琛看了眼夏明泽,他对李夭夭了解的真不多。这些年,虽然曾经偷偷地想靠近李夭夭,但是,周瑾琛一直在忙,他没有时间,只能把李夭夭放在那里,李夭夭的现状都是相亲前从别人的嘴里听说的。周瑾琛不说话,夏明泽就不问了。两个人沉默的时候,夏明泽不得不想今夜怎么把周瑾琛先劝回家。
周瑾琛又喝了杯酒,“都是成年人了,算了,死缠烂打我做不出来,彼此留点体面吧。”“感情里谈体面,周总,您真太冷静了。喜欢一个人,只要她没结婚,没订婚,单身,就去追啊。追人的时候谈体面,您也太怂了吧?”“要是她不要我呢?”“她给您说了?”“没有。”“您自己想的不能算。”“也对,是我太着急了。得给她时间。”周瑾琛拍拍夏明泽的肩膀,“保密哈。”说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