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长空被巧雀拽着御风来到对岸，巧雀一脚踩中那条被抛弃后就在装死的樊皇鱼。
那樊皇鱼哼哼唧唧显出人形，巧雀这才把脚拿开，问道：“那些人什么来历？”
樊皇鱼跪地求饶：“小的，不知道啊，都是那些人仗着境界压迫我，让我在那洞里演戏的。”
巧雀取出渊鱼砚将那樊皇鱼收了进去，龙长空皱眉道：“你真的信它的鬼话？”
巧雀笑道：“信不信都不重要，我已经摸清那三人的底细了。”
龙长空转身望着对岸在打斗下坍塌的鼓楼，多少有些愧疚，忽然问道：“刚刚你是怎么猜到的？”
巧雀只提了一句，龙长空便对自己先前的猜测了然于胸：“一个小小天银真的那么得天独厚？能在一个郡里坐拥两颗龙珠还凑巧都让我们碰到了？”
先前巧雀在将龙珠交给龙长空时，在龙长空的心湖中提醒了一句：“此珠有假，必要时碎之。”
龙长空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那颗黄色龙珠看起来成色品质都在我那颗蓝色的之上，为何会是假的？”
巧雀回道：“两者最大的区别在于一个能够百年梦龙宫，甚至千年回龙宫，一个则不能。”
“那蓝色龙珠品质损伤极大，而且所处之地能汲取的灵力也少的可怜，可以说是除了破碎的龙珠以外混得最差的，这才有捡漏的可能。”
“不过，这也导致那颗龙珠可能几百年才能梦龙宫，而回龙宫就更不可能了，至少得帮助它修补品质。”
“而那颗假的黄色龙珠，应该是那伙人嵌入樊皇鱼脑袋里的，至于是偶然得到的还是后天制造的就不得而知了，一种鱼目混珠的手段而已。”
龙长空本想说出一个自己的秘密，但是最后话堵在了喉咙，变成了感叹：“河畔鏖战钟鼓破，潇仪不许水花溅”
其实只是一颗龙珠在龙长空手中也无碍龙珠发挥其原有的光辉与作用，毕竟龙长空还是“真龙”，只是有些落魄。
龙长空问道：“那内三个人什么来路？”
巧雀转身在河畔边缘坐下，双脚悬空，拿出两壶酒，一壶放在身边，另一壶直接喝了起来，语气淡漠道：“这事你就别问了，今天的事还不够多吗？坐下喝酒吧。”
两人坐着喝酒，看着刚刚解冻不久的河流滚滚东流，两相无言，就这么坐着，好像有意让岁月寂静，自然流逝。
巧雀喝完最后一口酒，将酒壶抛入河中，酒壶顺着河流快速远去，巧雀起身离开，离开时说了一句：“其实我知道。那珠子，你收了吧。”
自那日以后，龙长空在返回清源宗的路途中找巧雀要了一门炼物之法趁机将龙珠炼化收入精神之渊里。
一路回宗路上，两人言语极少，回程路途换成先绕道潇仪旁边的蓬白郡，蓬白郡在天阴王朝的地位不高不低，所做业绩也中规中矩。
言语一少，沿途赏景的心情自然多了起来，只是两人各看各的，不分享那些人间平常事的浮沉起落。
百月县城在蓬白郡以瓷器扬名，不料，在四五年前被那京城的侯朔瓷窑给夺取了王朝第一瓷的名誉，之后各地瓷窑崛起，百月县城那些瓷窑就渐渐退出了这个舞台，不过放在现在也还是一处闹市，不缺人烟。
龙长空在一座即将封窑的瓷窑里见过一位黝黑少年，少年学烧瓷拉胚多年，可惜大抵天赋不足一直当不了真正的瓷工，现下瓷窑关闭，少年自然失去了饭碗。
摆在少年面前的选择只有两个，一个是换家窑口继续干那些勉强饱腹的工作，另一个就是换门行业出去闯荡。
龙长空看着那少年踌躇了良久，最终走向县城里一座名声不显的瓷窑，巧雀难得说道：“大概一辈子就是如此了。”
龙长空心中不免有些怅然若失，只是不知为何其中藏着一份微小的期许。
路过一处临近万里深山的集镇，龙长空见到了那山下百姓的秋季狩猎，有上百猎户弯弓佩刀，带着猎犬，向深山进发，浩浩荡荡撵山狩猎。
在一株高耸入云的古松上的巢穴里，一只苍鹰的幼子不慎跌落巢穴，龙长空趁着母苍鹰不在，救下小苍鹰，将其放回巢穴，默默离去。
路过一个小村落，龙长空提议进去讨口水喝，碰巧瞧见一个六七岁的顽皮孩子跟着一同龄的斜背书袋刚刚出门准备去往学塾的小女孩。
那男孩子人小鬼大，胆子极大，趁着女孩拐过一道路口时，一把拽住女孩那跟马尾辫。
女孩吃痛，嘤咛一声，回过身时，却不见男孩踪影，女孩却习以为常，对着路口说道：“陈志，你烦不烦？天天这样，你再这样我告诉先生去。”
说完女孩继续赶路，男孩则紧跟而上故技重施有两次，女孩终于忍耐不住，拐回刚刚走过的路口，对男子怒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男孩脸色潮红，支吾道：“没……没怎样。”
女孩语气恢复平静：“说。”
男孩你在哪来的勇气，也许是四下无人，也许是情绪压抑太久，音调提高不少：“你为什么帮那卢安泰讲解学问？他假惺惺地不耻下问，你就帮他讲了？”
女孩撩了撩耳廓边的秀发，问道：“就这？说完没？”
男孩道：“没有！明天先生有事，不用上学塾，我要去村东边的草地抓蝈蝈，你来不来？你来的话，我帮你抓蝴蝶。”
女孩笑了，转身道：“我会去的。”
女孩走在前面初升的太阳将光芒照在她的脸上头发上，她的后面跟着一个小心翼翼却时刻关注她的男孩。
龙长空看着这样的画面，觉得很好，很美，龙长空相信男孩明天只会抓蝴蝶而对那些平日里见不到的大蝈蝈视而不见。
或许以后他们没办法成亲，没法在一起，可那不妨碍现在的美好，世间就是如此奇妙。
当龙长空再次回到清源宗地界，瞧见远处清源宗的大门时，离他出发时刚好差一天就一个月。
龙长空抬头望宗门，再抬起一些望着苍穹。
总之，潜龙将离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