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刘丹的鼻息就堵塞了起来,不住地流涕,而且头晕脑胀,十分嗜睡。
刘丹唤来内侍,让他去请吴素的小徒弟给自己开一副药。但刘丹毕竟是一国之主,哪怕是伤风着凉小感冒那也得最好的医生来看,所以,内侍直接把吴素师徒都请来了。
诊治过以后,吴素给刘丹开了药方子,并且给了他一小瓶滴药水,说是可以化去鼻塞。
刘丹分别滴了一滴,不到片刻,鼻塞就以可见的速度消失了,然后闻到一股淤臭腐味。刘丹差点呕了出来,赶忙有绸巾擦掉。鼻塞消除,副作用便是清涕不断,刘丹一次次的擤走鼻涕,不一会儿又来了。
内侍呈上煎好的药汤,刘丹喝了一口,瞬间吐了出来。这太苦了这,刘丹觉得吴素是不是在整自己,他临走时不是还说么?良药苦口,前往不要沾糖,沾了糖对药效不好。
刘丹还是放了一块奶糖,不过依然敌不过药汤的苦味。他捏着鼻子强行喝完,只觉整条舌头都被苦得发麻了。
身体既然不舒服,刘丹也就没去前殿,去天一阁看了会子书却总也集中不了精力,也就罢了读,在一群内侍的佐随下往徐夫人住的地方过去。
既然是浩浩荡荡一群人,徐夫人宫内的侍者早早就望见了,赶忙回宫向徐夫人禀报。
此时此刻徐夫人软倒在暖榻上,熏着清香品着时令水果优哉游哉,听到幽王驾临倒是吃了一惊。
按理说王上垂幸贵人这是贵人的福气,身为宫里的侍者也都是跟着高兴的。但他们向来知道徐夫人不曾着意讨好过幽王两人关系向来不佳,幽王突然驾临倒让他们心中产生了惊惶。
刘丹走得极快,一群从人侍者手拿着仪仗上赶着要追上王上的脚步都快飞了起来。
徐夫人还光着脚在暖榻上没明白过来呢,刘丹就已经进来了。看了看这室内诸多的布置又岂止是暖室如春,刘丹心想,她倒是不懂得亏待自己。
刘丹顺势坐了下来,拈了一颗冬枣,尝了尝,脆甜多汁,十分可口。
宫里宫外,一群从人侍者眼巴巴看着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刘丹向门外看了一眼,身边的侍者见状开始赶人,自己在最后离开轻轻为两位主子掩上了房门。
刘丹这时候才看向徐夫人,两人于彼此算是熟悉的陌生人。不过在刘丹年幼的时候徐夫人好歹扮演过知心小姐姐的角色,所以饶是赤着脚躺在榻上有些弱势,徐夫人仍然主动开口问了起来:“殿下今儿怎么有空上臣妾这儿来?”
刘丹正想回答,鼻孔发痒,清涕沿着似乎又要滴了下来。他连忙用绸巾擦了擦,知道徐夫人好洁也就没有在她面前擤鼻涕而是转身去了角落。
鼻子擤得通红回来坐着因为过了话头两个人突然又没话了。
刘丹左顾右看,看向了徐夫人赤着的双足,徐夫人既然不愿亏待自己那身上自然无一处不美简直没有一丝死角。那双雪足较轻语的为大,但指甲明亮足弓优美肌肤如玉能够看清青筋的脉络。况且徐夫人体态端丽姿势柔媚再如待宰羔羊一般躺在榻上,饶是刘丹并非有意,身上仍然起了些许反应。
徐夫人发觉了刘丹的注视之后只觉自己赤足没有安全感忙缩回去躲了,刘丹在她眼里虽然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良人但两个人毕竟是有过肌肤之亲乃至连孩子都有了。在他的注视下自己下意识躲了之后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心里纵使有不满但还是不过撇了撇嘴然后站了起来,似端庄似诱惑地理了理如云的鬓发。
刘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实话他并非是残酷之人。俗话说,“爱人者,爰及屋上之乌”,刘丹为国内万千女子制定国策,多多少少受了些轻语的影响。由此,虽然知道了轻语的离开跟徐夫人之间不无关系,但他仍是没有想过问罪于她,而是停下来细想与徐夫人之间的关系。
两人之间纵使是政治联姻你不爱我我不爱你,但男女婚姻大合向来是宗族之命媒妁之言,自古而今皆是如此。身为王族一味汲汲念念于男女情爱那既不成熟,于刘丹自己也从未这样想过。他从知事伊始,就知道自己的道路和方向,对轻语的纠结反而是与自己所秉持的原则相违背的。
即使徐夫人没有做主将轻语送走,但刘丹和轻语之间本来就产生了问题。问题虽然来得不炽烈但刘丹心知一旦没有圆满解决自己必将永远失去一些东西,他虽然不清楚自己会失去什么,而且纵使失去了也能够承受,但总体而言那对自己来说只怕是无限珍贵的宝物。
刘丹看着徐夫人,徐夫人在他长久的凝视下终究还是有些不习惯,虽然脸颊没有发红但耳朵确乎是已经发热了。
徐夫人突然抬起头看刘丹,双眼水润迷茫仿佛要滴泪,到底还是显现了女子的柔弱。
刘丹对她友好一笑,轻声道:“大伴走后,宫务松散,孤也没有时间去管,你能够主动捡起来孤很欣慰,逐渐来你也开始上手熟练了,索性孤就下令了,将宫务治理正式委任给你。”
徐夫人有些蒙,刘丹虽然小他几岁,但俗话不是说么,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后宫之中,虽然徐夫人往上就只有一个幽王了,但二者之间却万万不是只压了一级。刘丹的官威不仅来源于身份,更有他能够执掌一国国民的生死且近来愈发成熟的气质。徐夫人本以为刘丹前来是问罪于她的,这次守城之战世家贵族虽然出力不少其中徐家更是牺牲良多,因此虽不至于将自己打入冷宫,但登门冷言奚落那完全是可以预料的。如今看这架势,幽王是不打算追究了么?
刘丹探身,双手握住了她一只手。徐夫人躲了一躲反应过来连忙定住了。刘丹摩挲片刻,看徐夫人似乎越发不适了,轻轻说了句:“有什么需要尽管禀报孤,无事也可出宫走走,多日没有回娘家了想必也有些想念。”
刘丹走时,徐夫人还在痴着,反应过来望着刘丹的背影就如同看到鬼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