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和了一下情绪后道:“你仔细说与本宫。”
“是。”绿绣悄悄看了一眼宋酬道:“听说,是寒丞相提议的,明日宋将军便要启程了,陛下给了宋将军七日的期限。”
闻言,宋酬闭上了眼复又睁开,把手腕上羊脂玉的玉镯褪下起身放到了绿绣手里嘱咐道:“今日的这些话你就当没听到过,本宫也一直在宫里没有出去过。”
“是,谢娘娘恩赐,奴婢告退。”
绿绣看着手里上好的羊脂玉玉镯,眼睛一亮,跪地叩谢之后退了下去。
待绿绣退下去后,宋酬五色无主,浑身发软,滑倒在地,漓月见状脸色大变跪在了宋酬身旁,扶着宋酬,宋酬泪如雨下:“容珩,当初,我父助你荣登帝位,惨失一臂,落了个终生残疾的下场!我宋酬自问嫁于你五载,处处谨言慎行,谨小慎微,也从未做错任何事!可你为何要如此狠心!”
“容珩!!!!!噗——”宋酬字字句句的说着,凄厉满含怨气的大叫了一声帝王的名字,吐出了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娘娘!!!来人呐!来人呐!皇后娘娘晕倒了!”
漓月尖叫着,这一夜,宁仁宫乱成了一团。
而浮生斋里,阿茹娜将宋酬主仆平安送回皇宫后,回到了樾芜身边:“主人,你当真要那凡人的心?”
“嗯。”樾芜颔首。
阿茹娜面有忧虑:“可是……那毕竟是凡人。”
“我知道。”樾芜细细拨弄着一缕青丝道:“但我想试试,万一成了,我便也可同你们一般了。此事乃我的夙愿。”
樾芜头一次没有端架子,抬眼看向了寥寥如墨的夜色,眼中似有万般孤寂:“待会,老身会送一人来这住上几日,你好好招待他,待老身回来之后,你再将他送到宋家门口。”
“是。”阿茹娜应着。
此时,天上繁星漫天。
樾芜给阿茹娜留下一句,好好修炼后,便化成一道光影消失在了浮生斋,再次出现时,已然是宋樾的床榻之上。
月黑风高,红烛摇曳,宋樾看着出现在身侧的樾芜,吃惊和惊艳只是一瞬,多年征战沙场的敏锐告诉他,此女子不简单,而后便快速的抽出枕头下的软剑向樾芜刺去,樾芜脸色未变的施了个术法,宋樾的软剑便消失了,宋樾惊愕,樾芜一个翻身卧于宋樾怀中,柔荑轻轻抚摸着宋樾的下颚上清幽短雏的胡茬,言语挑逗:“将军好生敏锐,真真让人倾心呢。”
美人在怀,温香软玉,宋樾红了脸,想要把樾芜掀下去,却发现自己已然无法动弹,恼羞成怒出言讽刺:“大胆!你是何人!竟然这般不知羞耻,深夜闯入男人房中,爬上床榻投怀送抱!”
樾芜挑眉,眉间眼底尽是笑意:“老身原以为宋大人英气逼人,颇有大将之风,却不知宋大人还生了一张如女子一般凌厉的巧嘴。不过,老身受人之托前来救你,就不同你计较了。”
樾芜一番话说的宋樾脸色沉了下来,虽然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不知姑娘受何人之托。”
樾芜轻笑托腮一字一句道:“皇——后——”
“……”宋樾惊愕。
妹妹!
樾芜把宋樾的惊愕看在眼里,一脸狡黠:“你明天就要死了,你猜~究竟是何人要杀你?”
宋樾闻言,丝毫没有怀疑樾芜的话,脸色平静:“我早知会有这一天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这么快,陛下当真是不给宋家一条后路啊。”
樾芜手指细细摩挲着下颚,有些惋惜:“你还真是聪明,可惜啊~如你这般聪明的人是活不久的。不过~”
说着,樾芜话语一顿,粲然一笑:“皇后同老身做了交易,老身自然是要救你一命的。”
老身?宋樾心里疑惑,正想问些什么,樾芜对着宋樾轻轻吹了一口气,宋樾便晕了过去,随后,樾芜食指捏决,不知念了一句什么咒语后,宋樾的五官居然不见了。
樾芜细细端详着,于虚空之中变幻出一支满是金色符文的笔,在宋樾脸上画了起来,不一会儿,宋樾已然变成了一个另外一个模样。
樾芜细细看着宋樾现有的这张白净文弱的脸,收起了笔,满意的笑了。
这张脸是她依照人界的话本子里画的,话本里说,只见那官家小姐抬头手执圆扇半遮半掩的向墙头看去,却是一个面色白净清秀,生的柔弱,动人心弦的书生,当下心潮澎湃。
樾芜想着,更加满意了,提起宋樾消失在了宋府,回了浮生斋。
一回浮生斋,樾芜便把宋樾丢到了地上。
“呀!这是谁啊?”阿茹娜看着樾芜丢在地上的宋樾被吓了一跳。
“话多。”樾芜不耐烦的说着,抬脚踢了踢宋樾,宋樾醒转过来,入眼的陌生环境和面前的樾芜和阿茹娜惊得宋樾从地上一跃而起,小腿弯曲,眸光凌厉,双手做防备姿势。
这个死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明明知道自己杀不了她!把自己带到这种诡异的地方,还再三挑衅,实在是可恨!也不知妹妹从哪里找来的这女人!
樾芜被逗笑了,饶有兴趣的探知着宋樾的神识,随手变幻出一块镜子丢给宋樾,道:“你仔细看看自己的模样,可还满意?”
宋樾一把接住镜子,警惕的看了看樾芜,满脸鄙视,嫌弃的说着:“真是有病!本将军还不知道自——啊!这是谁!?你做了什么!”
宋樾大叫着,在看清自己模样时,脸色一白吓得丢掉了镜子,看着樾芜怒目而视,不停的掐着自己的脸:“你说!你是不是给我戴了人皮面具!?”
“人界的大将军居然是如此胆小如鼠之辈,倒叫老身见识了。”樾芜好笑。
“这不是我的脸!你对我的脸做了什么?!”宋樾再度拿起镜子细细端详着镜中的脸,防备警惕的看着樾芜:“人界?!老身!?你不是人!!!”
樾芜好笑:“你才知道吗?”
“……”宋樾脸色阴沉。
樾芜道:“你记住了,从今往后你不再叫宋樾,亦不是当朝大将军,你只是一个进京赶考惨遭山匪毒害的书生。三日后,老身送你回家。”
说完,樾芜化成一道光影飞回了宋家宋樾的卧房之中,摇身一变,幻化成了宋樾的模样。
第二天,樾芜便带着人前往两城交接处剿匪。
宁仁宫,宋酬幽幽醒转,正要起身时,小腿处一阵酥麻,抬眼看去,是漓月。
宋酬抽出腿,坐起身来拍了拍漓月:“漓月~醒醒!”
“唔~”漓月恍惚醒来,看到宋酬后,满眼欢喜:“娘娘!娘娘你终于醒了!”
“嗯。”宋酬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问:“漓月!帮我梳妆打扮,我要去见陛下。”
说着,宋酬就要下床,漓月拉住宋酬,不住摇头制止道:“不要啊娘娘!您不能去啊!将军为陛下分忧前往剿匪,无论怎样都是合情合理的更是应该的啊!娘娘!您要是去了,陛下怪罪下来受罪的不止是您还会牵连老爷啊!”
“难道要本宫眼睁睁的看着兄长去送死吗?”
宋酬眼神阴郁,破了音,挣扎着要冲出去。
漓月连忙抱住宋酬,哭喊着道:“娘娘!您千万别冲动啊!您不是求了仙人了吗?将军一定不会有事的。”
“是啊。”宋酬似是听见去了漓月的话,安静了下来,呢喃着:“你说的对,她答应本宫,会救兄长的,本宫不能慌,不能慌。”
“娘娘刚醒,身子还虚着,快好好歇着。奴婢去给娘娘熬药,娘娘吃了药,身子好了才能看到将军平安归来。”
漓月见宋酬安静了下来,安慰着宋酬扶着宋酬躺下,然后帮宋酬盖上了被子,轻轻关上了殿门,出去了。
荣华宫里,自满宫的嫔妃得知宋酬的中宫之权被剥夺到了丽贵妃手里后,日日都起得早早的到了荣华宫去请安,一时之间,丽贵妃成了宫里除宋酬之外最高贵的人。
虽然无人提起,但大家心里都认定帝王这是要废了宋酬,提丽贵妃为后。
而宋酬除了顶着一个皇后的头衔几乎再也没有什么了。
荣华宫的主殿里,丽贵妃身着华贵的宫装高高的坐于主位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座下的妃嫔,旁边站着的是贴身宫女月泪。
有姿色清丽的妃嫔道:“听闻昨日夜里,皇后晕倒了,还吐了血。”
“诶哟,可不是嘛!声音那么大,磕宫里都听到了。”
稍微年长的一位妃嫔秀娟掩唇道:“是啊,这宁仁宫昨个可是宫门都未开。”
“行了!”丽贵妃轻启朱唇,娇俏的脸上布满了笑意,美眸却是冷的:“不得妄自谈论中宫,今个本宫就当没听众位姐妹说这些话,以后也别再说。”
“是,臣妾等谨遵贵妃娘娘教诲。”
一众妃嫔起身行礼。
“行了,都下去吧!”丽贵妃美眸淡淡轻扫过众位妃嫔,进了内殿。
“臣妾等恭送贵妃娘娘。”
一众妃嫔行着礼退出了荣华宫。
内殿中,月泪扶着丽贵妃在软榻上坐下:“昨个儿夜里宁仁宫那位动静闹得可是奴婢都听到了,您说,那位一向康健,怎么昨个夜里就吐血了。”
丽贵妃冷哼一声:“哼~怪只怪皇后太蠢居然相信帝王也有真情!”
“娘娘说的是。”月泪剥好一颗葡萄递到丽贵妃嘴边,一脸谄媚的道:“那个位子啊,注定是娘娘的。”
“呵呵呵~”丽贵妃得意的笑着,笑声回荡在荣华宫里,格外的刺耳。
御书房中,太监总管李忠贤低头研着墨,帝王神色未明的看着手中的奏折,良久,啪的一声把奏折丢在御案上,李忠贤脸色大变放下研杵扑通跪在地上:“陛下息怒。”
帝王沉吟:“起来吧。”
“谢陛下。”
李忠贤磕头起身立于帝王身旁眼观鼻鼻观心。
“李忠贤。你说皇后昨日夜里为何吐血晕厥。”帝王目光淡淡。
李忠贤不语,头又低了下去。
事关皇后,不论如何,都不是他一个奴才能置喙的。
帝王起身,行至御书房门口,看着浩瀚,碧瓦朱墙的皇宫,眼眸微眯,与宋酬的前尘过往在脑中如走马观花一般飞逝而过。
其实仔细想起来,他与宋酬之间是算不得爱情的,他从来都不爱她。
她是大将军的掌上明珠。
他是卑贱的乐妓所生,生母与人私通死后,父皇对他冷眼相待,他在欺凌辱骂殴打中长大,就连宫里最下等的宫婢也可以欺负他!他虽然是皇子可是活的连狗都不如。
他就像一株野草自生自灭的长大,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他开始慢慢积攒自己的势力,暂避锋芒,等待扬眉吐气的时机,直到父皇病重,他的机会来了。
他得知手握重兵的宋城最疼爱自己的独女,他投其所好,放下身段,费尽心思的去获得宋酬的芳心。
最后,他终于成功了!
在那一夜,他杀了所有侮辱过他的人,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淋漓,登上了他梦寐以求的位置。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看不起他鄙视他欺辱他!
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宋酬又是个对他一心一意的傻姑娘,他喜欢她那双单纯的眼睛。所以,他娶了宋酬为后,可是,慢慢的他发现宋酬心机重重,根本不是那个单纯的女孩,他厌恶宋酬,他讨厌宋酬的心机。
可这还不是最可恨的,可恨的是,宋酬与她的父亲算计他的天下,这触碰到了他的底线。他承认宋家在辅助他登基的这条道路上付出了很多,为此,宋酬的父亲,那个征战了一辈子沙场赫赫有名的老将军失去了一臂,不得不回家颐养天年。他想厚待宋家的!可是!宋酬不应该时时提起此事,迫使他一次又一次的提拔宋樾!
就连那晚,宋酬居然胆敢用往昔情谊来威胁他!
哼!既然宋酬要作死,他不介意亲手送宋家一程。
帝王想着,眼中满是阴鸷,背手转身回到了御案后拿起奏折继续处理政务。
宁仁宫中,宋酬静静的躺在床榻上,盯着头顶的纱帐,眼神呆滞,直到漓月端了药进来喂宋酬喝下。
宋酬方才眼神清明一些,起身,让人伺候着洗漱梳妆,用过早膳后,坐在案桌前抄写着金刚经,然后在晚膳时分送去安华殿焚烧祈福,直到深夜。
另外一边,却说变化成宋樾模样带兵前去剿匪的樾芜,骑马一路不紧不慢的走着,直到入夜时分方才准确找到了寒丞相所说的山匪横行之处。
但樾芜到了哪里后,却发现周围根本没有山匪的痕迹,樾芜让人就地安营扎寨,轮流守夜。
可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一伙黑衣人杀死凌厉的冲着樾芜等人杀来,招招致命,不一会儿便只剩下了樾芜和随行的两名将士,为首一名黑衣人执剑直逼樾芜的喉咙,樾芜抽剑挡住,敷衍的和黑衣人过了几招后,便顺势败给了黑衣人,故意惨死在黑衣人手下,黑衣人见状便罢手消失在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