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欣这边。
周一一早，一些工人听说能和老板直接谈，自然是能来的都聚过来了，十点来钟，厂院子里已经是聚集了上百人。
“林总，现在人越来越多了。”穆托着急地走来走去。
“嗯，”林欣没有抬头继续写着自己的东西，过了好一会，她才走到窗户口看了一眼，又问穆托，“后面还有人来吗？”
“应该没有吧！”穆托看了看手表，“都这个点了，能来和不来的就很明显了。”
“你和李晨先下去，我马上下来。”
“好。”
楼下一片乱糟糟的，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开工的事，也有人说着要赔偿，更有些人其实是自己拿不定主意，只是过来看看凑凑热闹的，每个人心里都打着自己的盘算，见林欣下来了，大家才安静下来。
林欣接过李晨拿过来的扩音器，“各位同事们，首先我感谢大家这些年在我们工厂的辛勤付出，这段时间，因为金融危机的影响，导致我们商品积压，我们不得不停工，知道大家有怨言，我在这里向大家致歉。”
林欣说完，朝大家鞠了个躬。
现场有些人是在厂里好几年的员工，平时林欣对大家也不错，他们心里也是不忍。
看了看在场的员工，林欣继续说，“你们有意见，我也能理解，但是现在确实是我们的困难时期，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我们理解，但是我们也要生活啊！”有人在下面叫着。
“是的，我懂大家，所以我才和大家商量。”林欣顿了顿，提高嗓门说，“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工，但是，我们也是一直在努力，我相信这困难只是暂时的，如果大家还愿意在我这里做的，在停工期间，我们支付三分之一的工资，一直到开工，期间你们也可以找点别的事情做，这点工资就算给大家的基本生活保障，如果大家不想在我这做，觉得对我失去信心了，我可以全额支付大家到今天为止的工资。”
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也不知道怎么做决定，一时半会儿，也没人同意，也没人反对。
“我们要赔偿。”人群中有人叫了一声。
“对，我们要赔偿。”有几个人附和着。
大家都看着那边方向，又看了看林欣，林欣笑了笑，也不急，她朝旁边的李晨说了几句，只见李晨快速离开。
“那位兄弟，你说说怎么个赔偿法。”林欣指着第一个说话的人。
这人大约二十五六岁，车间里的人，除了在农场认识的，后来进来的林欣认识的也不多，但是李晨和穆托是肯定认识的。
“我们在这里上了几年班，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你说不生产就不生产了，现在经济不好，我们一时到哪里找工作啊？”
那青年故意看了看周边几个人，其余几个刚才一起附和的也跟着叫起来。
“是啊，是啊。”
“行，那你说你的方案。”林欣看着他，不动声色地说。
“我们要赔偿一年的工资……”
年轻人话一出来，就被几个老员工瞪了一眼。
“你这不是讹人吗？”
“你这人真黑呀！”
“这是什么主意啊？”
旁边一阵唾弃声。
这时，旁边的李晨拿过来一张纸，林欣朝下面摆了摆手，大家安静下来。
“王小满，25岁，哪里人我就不说了，你们都认识，今年二月进厂。刘一凡，24岁，去年11月进厂，刘小凡22岁，去年11月进厂，王轩，25岁，今年三月进厂……”
下面几个被点到名字的人，有些不好意思，在人群中躲闪。
“我不知道，大家听到我念的这份名单有何感想，想必要去市政府闹的人也是你们吧？我自认为建厂这么多年来，一直善待我的员工，现在我遇到困难，我也是在尽自己的能力帮助大家，如果大家还有什么不满足，那我也无能为力了，至于你们想去市政府闹的人，我也是愿意奉陪到底，但是最后的结果，恐怕就不可能是我现在做的让步了，我只愿意对和我一起奋斗的人付出，而不是对恶意希望不劳而获的人的妥协。”
林欣把话筒交给李晨，李晨拿过话筒，清了清嗓子，“刚才林总说的，大家都听到了，愿意留下来的和不愿意留下来的都在我这登记。”
人群里已经有人开始走动，慢慢地形成几条队伍，依次往前面布置好的桌子旁边挪动，林欣看着那边几个年轻人，他们低着头也挤在人群中，她勾唇一笑，悄然离开。
这边工人的事情算是解决了，穆托这几天把欠村民的钱都分下去了。
这天早上，穆托正准备去上班，被一群人堵在门口。
“穆托，这钱是收到了，可是这明年的犊子怎么办啊？”
领头的是村里的巴图大叔，他家每年养的牲口是最多的，现在眼看着牲口出栏，却没见进来，这些天也有些急了。
“现在厂里都没开工，经济又不好，哪有钱买犊子啊？”穆托解释着说。
“那我们也不能闲着啊，毕竟我们就是靠这个生活的，你问下厂里看看呢。”巴图大叔眼巴巴地看着穆托说。
“我问过了，厂里是真没钱。这次卖牲口的钱，还是厂里亏钱发给大家的。”
见穆托这样说，大家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自己买犊子吧，这些年厂里帮我们也帮的够多了，我们就不要拖他们后腿了。”站在里面的穆托父亲走过来，他拿下嘴里的烟斗拍了拍，缓缓地说。
“自己买犊子？我们哪有那么多钱啊？”有人叫着。
“没钱就少买点，以前人家没来的时候，你就不养犊子了？我看你是这么多年依赖人家惯了，就想着自己稳拿的。”穆托父亲瞪了一眼说话的人，“这事就这么定了，以后自己买犊子，有能力的就多养点，没能力的就少养点，不要再去烦林总了，大家知足点吧！”
村民们想了想，也没多说，各自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