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找外婆去取回了手机,不过在我拿回手机以后,却是又有一个大麻烦犹如饥肠辘辘的虎豹豺狼般扑面而来。
我考场舞弊的消息不知什么时候传到了母亲的耳朵里,于是乎我刚拿着手机回到家不出片刻,母亲就在第一时间给我打来了电话。
她皱着眉,苦着脸,用一种略带哭腔和悲怆的声线,忧心忡忡、惴惴不安地抱怨道:“儿子,你怎么能作弊呢?”
我含糊不清地闪烁其词,吃吃答不上来。
尽管我是有苦衷而被迫无奈,但我仍是迟迟不敢告诉母亲这其中的缘由。
她人本就身在外地,对我更是日思夜想、担心不已,而我如果告诉她我是受人胁迫的话,恐怕她定会方寸大乱、失去理智,到时候她鞭长莫及,也就只能够在外地白白担心。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母亲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而是要靠自己的力量,去好好处理一下这件事情。
我知道我让母亲大失所望了,她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并且为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付出了许多,可现在这个儿子犯下如此荒唐的行径,她难免会心如刀割、万念俱灰。
“儿子……妈妈从小就告诉你,要做一个诚信的人,不能作弊,知不知道?”
我嘶哑着声线,轻声细语地回应道:“嗯……”
那天跟我通话,几乎全程都是哭着跟我讲话的。
她就电话那头哭,我在电话这头一听,也不禁潸然泪下、痛哭流涕。
小时候她一哭,我就会哭,未曾想多年以后她哭,我还是一样。
母亲告诉我说中考是不能作弊的,我心里清楚。
因为中考的时候纵然我想舞弊,肯定也是无计可施、束手无策,光是那边的两双眼睛,就足以让心怀不轨之人无所遁形。
于是我就在想,我即便这个时候可以助张凯一行人等的成绩扶摇直上、一飞冲天,可真正到了中考之时,大家还是得各凭本事、听天由命,只可惜我始终是想不明白,张凯他们为什么偏偏就想不通这个道理?
只为了那徒有其表的虚荣而冒九死一生的风险,却不知那真正需要冒风险的时候,根本不会给你一丝一毫的可趁之机。
母亲说的话越多,我哭的就越是厉害。
那天我躲在房间里啜泣连连、嚎啕大哭,一时之间,泪流满面、泪如雨下,只短短片刻的工夫,就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常言道,百善孝为先。
当母亲因为我而流下悲伤的泪水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必须该做点儿什么,来打破这种束缚了。
……
翌日放学路上,张凯一行三人一如既往地在老地方堵我。
而今天,也是我唯一一天希望他们出现在这里堵我……
我见到他们之后并无退缩,而是故作镇定,大步流星、高视阔步地迎上前去,堂堂正正地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还没等我开口说话,张凯便是抢先一步地开口见山、直奔主题道:“王满,听说你手机被收了?”
我的心中一阵触动,看似是一脸的云淡风轻、风平浪静,实则内心早已是波涛汹涌、惊涛骇浪。
我于胸膛之中吸足一口气,进而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是啊,是被收了,我一时不慎,为了给你们传递答案,这才中招。”
张凯摆着一张愁眉不展、惆怅万分的担忧神色,并若有所思地默默颔首,假仁假义地故作玄虚、装模作样道:“真是辛苦你了,这几次考试下来,你一直完成得很出色。我原以为你已经对此事驾轻就熟、轻车熟路,不料最后还是被抓包了。”
“驾轻就熟、轻车熟路?”我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然后在耸了耸肩膀的同时,忍不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进而紧皱着眉头,毫不避讳地坦言相告道,“真正浴血奋战、冲锋陷阵的人是我!不是你们!你们只用静悄悄地等着我往群里发答案就是了!可我呢!我还是要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替你们扫清障碍!张凯,要是让你试一下你就会知道,做一行的,根本就不存在百分之百的安全性这种说法,我哪次不是出生入死然后九死一生?我哪次不是勇于冒险然后险象环生?你们之所以觉得安逸,而且能够安然无恙地全身而退,还不是因为有我替你们负重前行?”
张凯面不改色心不跳,在长叹一口气后,表示赞同地附和道:“你说的对,这点,你的确功不可没。不知道你现在手机拿回来了没有?”
“当然。”我灰心丧气、失魂落魄地如实相告道,“而且还是带着家长,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回了手机。”
张凯心潮起伏地点了点头,长舒一口气,进而忧心惙惙、惶恐不安地感慨道:“拿回来就好,拿回来就好,只要手机拿回来,剩下的都好说。王满,胜败乃兵家常事,失败乃成功之母,相信有了这次的前车之鉴,我们下次考试,一定可以……”
“没有下次了。”我板着一张冷漠无情的脸,猝不及防地语出惊人道,“张凯,我不干了,你自己玩吧。”
张凯脸上的神情瞬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其笑容逐渐消失,表情逐渐凝固,进而就跟翻书似的突然变了脸色,眼神当中分明闪过一丝慌乱不安的神情,但那一抹慌张的神色稍纵即逝,只在他的眼眸当中停留片刻,便已经如同过眼烟云般消散不见、不复存在了。
张凯的眉头紧锁,好似荆棘丛生,进而封口不言、默不作声老半天,炯炯有神的目光却是寸步不离地盯着我,仿佛是在酝酿着些什么。
然而还没等他亲自发话,一旁的菜征倒是率先沉不住气了。
只见他雄赳赳、气昂昂地朝我阔步而来,一边摩拳擦掌、秣马厉兵,一边霸气侧漏地犯下狠话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看来又得让你小子吃点苦头,你才能乖乖听话了!”
眼看菜征就要对我大打出手、拳脚相向,但就在这十万火急、迫在眉睫的千钧一发之际,张凯忽然伸出一只手,摊开掌心,挡在面前,示意菜征速速退下。
菜征心领神会以后,只好低垂着脑袋,乖乖退了下去。
张凯不自觉地伸出舌头润了润干瘪的嘴唇,不禁露出一副犹豫不决、左右两难的复杂神情,在重新组织了一番语言过后,有条有理地以理服人道:“王满,你也看到了,我这几个兄弟都是暴脾气,你今日若是公然反悔,只怕没法活着走出这个巷子。可你若是像以前一样乖乖地跟我们合作,我们还是可以和平共处,而且我们兄弟三人,也不会为难于你。”
张凯说完这番话以后,还稍稍佝偻着身子,把嘴巴附到我的耳边,用一种暗藏杀机的语气,冷冰冰地再度威胁道:“想想那条录像,再想想你在李梦晗心目中的形象,你应该清楚,违抗我的命令会有怎样的下场。”
话音刚落,我的瞳孔便是放大到极致,自是感到瞠目结舌、大吃一惊无疑,心里更是有股不祥的预感犹如旭日初升般冉冉升起,不过准确来说,那更像是雨后春笋般涌上心头。
张凯的辞色锋利,犹如一把力达千斤的重锤,毫不留情地砸在了我的身上,使得我的心里“咯噔”一声,颤了一下,顿时觉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浑身上下止不住地冒出一堆冷汗来,就连额头上也已经冒出一粒又一粒豆大般的汗珠,它们犹如汩汩清泉般沿着脸颊顺流而下,滑至下巴处时稍作停留,然后才如同一颗沉甸甸的陨石般从天而降,坠落在地面上,发出不小的动静,着实是把我震撼得心旌摇曳、惶惶不可终日。
我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不禁露出一副首鼠两端、进退维谷的纠结神情,进而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大脑飞速运转,飘忽不定的眼珠子在眼眶中来回转动,迷离的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四面八方,好一番深思熟虑、权衡利弊过后,还是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番状态,整理了一番情绪,努力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
我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极为不悦的怒色,进而鼓起勇气、把心一横,毅然决然地一口拒绝道:“张凯,任凭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再受到你的蛊惑了!无论如何,这次我都不会再答应你去做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张凯,我奉劝你也醒一醒,中考的时候是不会像现在这样让你钻空子的。你要是真想有所进步,就应该从现在开始脚踏实地!可如若你还是执迷不悟、一意孤行,那就烦请你另请高明吧!”
张凯一听,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虎视眈眈的眼神当中毫不间断地向外散发出一缕又一缕气势汹汹、势不可挡的腾腾杀气,仿佛下一秒置我于死地。
他的双手于不知不觉间紧握成拳,凶神恶煞、狰狞可怖的模样像极了自地狱而来的混世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