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今儿早朝,元大人把王后的出身拿到台面上来了。”碧霄宫里,东尘来禀报朝堂上发生的大事。
“怎么回事。”许雅沁此刻在碧霄宫的庭院的回廊上看书,听了这话黛眉微蹙。
“元大人拐弯抹角的,说戏园子里多了一出新戏,十分火。但是这戏让百姓们议论纷纷,都快编成歌谣了。”
“这元大人可真是殚精竭虑,连戏园子都管上了。唱的什么。”许雅沁轻蔑的笑笑,开始有人出手了。
“可不是,这戏唱的是一青楼女子欺瞒公婆,嫁入高门大户,还手段龌龊,打压妾室。又把丈夫迷的团团转,丈夫只宠她,惹得大院内怨声四起。而且这个女子的名字里,就有一个兮字。”东尘说着“最要紧的是,陈老这几日回来了。听完便追问几句,这下朝臣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开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后来元大人还把君上的后宫比作这豪门大院,劝谏君上莫成了这被欺瞒的丈夫。直接指责王后手段不干净,勾引君上。”
“元大人竟这么大胆,那君上呢,君上怎么说。”一旁站着的北烟插了一嘴。
“是,元大人今日也算硬气了一回,估计是元美人没少往外头递消息。这些话让君上恼了,差点就要发落他,但被夜大人劝阻了。”
“看来还是夜大人说话管用”
“哪里是他说话管用,是元康父女算盘打得好罢了。”许雅沁合上书,递给插话的南霜,再从北烟手里接过茶“老侯爷性子直,又容易认死理。自己家也是被这类事情坑害过的,就更加痛恨了。他一从关外回来,元康就在朝堂上这般作态。而这王后又是从邑都来的,这些人本就多了几分忌惮,生怕是细作,君上却这么明目张胆宠爱她,老侯爷怕是真以为后宫来了位妲己褒姒,这后宫都被欺负得不成样子了,才闹了这么一出。元大人好算计,自古朝臣最忌讳后宫专宠,魅惑君上。而自己直言进谏若是真被君上处置了那无异于火上浇油,到时候讨伐王后的声音只会有增无减。前朝就更加容不得王后了。君上盛怒,夜殇必然会拦着,到最后还真是不能因为这事伤他分毫。”许雅沁为他们分说着局势。“这父女先发制人,旗开得胜啊。”
“还是小主您看得清楚。不过这样一来,君上应该会冷落王后一阵子吧。”南霜言语间十分兴奋,几人都听得出她的言外之意,沐凛寒顾着影响,自然会去其他地方。许雅沁没说什么,但其实心里,也有这么一丝期待。
“对了,主。今日西风来找奴才了,他已经查过。这漓家,本来还有个女儿漓柔,成家以后带着丈夫孩子来过几次,但漓柔丈夫姓甚名谁却不大清楚。十多年前是一个小女孩自己来投靠漓家,说是漓柔的女儿,但是那时候漓家已经开始破败,周淑花对这个小女孩并不好,后来还在大街上对这小女孩大打出手,被一个江湖客救走了。从此就没了音讯。而这个小女孩,单名一个兮。”东尘禀告着查到的消息,“这个小女孩,好像比漓菁大些。倒是和王后颇吻合。”
“这样啊...”许雅沁手指轻敲着额头,思忖一会。“这件事,就你我四人知道,别走漏了风声。”
“诺。”三人应允。
......
长乐宫里,苏洪全也禀报着同样的事情。
漓浅兮听完不过笑笑,这反应倒是让她宫里的小宫女们摸不着头脑。身为王后,才坐上凤位出身就被质疑,又没有后台,如今专宠太过都被编成戏文,被朝臣们弹劾怎么看都不是好事,她却事不关己一样地侍弄花草。
“主,宫外递来消息,谣言是元康让底下人散出去的,花了不少银钱打点呢。”这几日刚有这出戏的时候舞汀兰就着手查了,刚好今日递消息进来。
“杨矜玥和元美人商量了几天,就只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是本宫高看她们了。”这结果和漓浅兮猜的别无二致,还有些失望。
“主,这动静也不小了。这洛州百姓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当然这三个字苏洪全不敢说出来。
“漓姐姐,她们欺人太甚。你可要让君上给你做主啊。”岑不冉坐不住,听到这消息差点就要杀去找元美人打一架。
“你慌什么,在宫里给我改改你的火爆脾气。本宫是太后赐婚,只要没有大的过错。他们能如何。对了洪全,丞相可有说什么。”漓浅兮不大在乎这些,倒是有点在意许家的态度。
“没有,这件事上丞相一句话都没有说。”苏洪全摇摇头,“倒是这宫里流言又传来了,越传越难听。”
“你去查查,是谁在散播谣言,对了,先查从邑都带回来的那些宫人,查出来了列一份名单给我。”这火烧得快,心怀鬼胎的人已经坐不住了。
“主,魏良人来了。”这时候,云青进来禀报。
“这魏良人一有空就往咱们宫里跑,可真是雷打不动的勤快。”梅清羽说着,见漓浅兮神色恹恹,“只怕今日要说的更多了。”
“本宫乏了。”眼皮也不抬,继续摆弄手中的花。她不想见。
“奴婢去回了魏良人。”梅清羽福身,转身走去宫门口。
见着魏良人,微微笑行了个礼,“魏良人安,良人有心了,只是我们娘娘今日有些乏了,正在睡着。您怕是一时半会也见不上娘娘。”
“清羽姑娘哪里话,既然娘娘在休息,那本宫就先告辞了。”魏良人大方地回了梅清羽一个微笑,转身离开。
“主,今儿个朝上那么大动静,您怎么还来拜见,您好心好意,可人家不领情啊,明明还听到那么多的说话声,转头一句休息就把我们打发了。这下您可真吃了个实实在在的闭门羹。”离开长乐宫,丫鬟子瑶抱怨着。
“这有什么,王后不见我,说明她心里不痛快。但君上也没做什么,这大半个月我每日都来,今天才这么点动静我就不来了。日后在王后面前,我是半句话也都说不上的。既然要求个靠山石,自然要先让她看到我的诚意。”魏良人笑笑,对这结果不以为意。
“王后可是毫无家世的。奴婢觉得,今日君上肯定不会去见王后的。您现在来向王后表忠心,还不如直接去见君上,讨了君上欢心,恩宠自然就有了呀。”子瑶想劝自家主去勤政殿。
“今日,最不能去的,就是勤政殿。朝堂上出现这一幕,谁都知道是后宫其他人不满专宠闹出来的,我又不是被君上放在心尖上的人,现在出现在君上面前,只会让他觉得聒噪厌烦,半点好都讨不到。在君上对一个人最上心最烦闷的时候去他面前现眼,想赢得他的心。我深知自己没这能耐,也没这么蠢变成活靶子往前撺。”魏良人看得明白,现在的沐凛寒,心情很不好!
“可是即便如此,王后没有家世支撑,奴婢还是觉得您投靠她还不如投靠沁夫人呢。”
听她这话,魏良人又摇摇头。“不,投靠沁夫人是没用的,她也不会把我收回她麾下的。王后来之前她就是后宫最尊贵的,可是她从来没有打压谁或者抬举谁。就像那天她替我出头,挡了元美人,她也是中立的。不是为了拉拢谁,日后要是还有这种事,不管我投没投靠她,她还是会为我出头。沁夫人最鼎盛的时期,和君上也只能算相敬如宾的境界,但君上对王后可不一样,你看君上和王后相处,既不会有和沁夫人一起时那样的束手束脚,也不是和我或者元美人这样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君上爱王后,而君上又是长情的人。他气是气大臣的话,可不是气王后的身世。他是不可能因为这么几句话就冷落王后的。所以,能在王后身边站稳脚跟才是最安全的。有没有背景又如何,在后宫最重要的是得到君上的宠爱。”从听到漓浅兮的流言起,魏良人就想明白了,哪怕是真的,那沐凛寒也肯定是知道这些,且不在意的。那么,站队就变得重要了。
魏良人回了自己宫里,没去当这个蠢笨的出头鸟,但自有人以为机会难得,上赶着去,生怕晚了就被人抢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