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王子宏。父母早亡,御灵资质中等。
全赖族里供养,才得以饱食、包衣长大。心中对家族自有一份感激之情,然族规再完善,家族氛围再清明,依然有狗屁倒灶的事情发生,从小也算是尝尽人情冷暖。启灵成功后,我发誓要变强,要成为族里最耀眼的天才,获得所有人的关注,但……王子由!王子由!为什么总是你,凭什么你能享尽家庭温暖,自身资质上等,悟性超群,人群中总是你最耀眼,凭什么?我不服,我要和你争,我要看到你狼狈的样子……
——王子宏
子宏、子由交谈的声音不大,但王古礼修为已臻至将级四段,且离得不远。王古礼虽无心窥探,但两人、两宠之间的交流、对峙情形已尽入他之耳,他之眼。
王古礼面上波澜不惊,眼中却闪过一丝赞赏。族里一直对孩子思想教育格外重视,强调团结友爱,但对于孩子间的相互争斗却是喜闻乐见。以他的老辣,自是能看出王子宏不过是出于嫉妒,但向往强者,想获得更多,本就是变强的重要动力。
因此,王古礼眼见王子宏向同辈中佼佼者发起冲击,自是赞赏有加,不去干涉。
你说小孩子心思深沉,养气功夫了得?
不存在的,族里已经让这些孩子过了12年温馨、自在的童年生活,现在他们已经契约成功,踏上修行路,就要学会争。与自己人争,与他人争,与天地争。而在这过程中,没点城府,莽莽撞撞的,死都不知道咋死的。再说,有族学族老把控,孩子间的争斗不会涉及到生死,应该吧?
想得有些远了。王古礼干咳一声,吸引众人注意。众人听到动静也是纷纷看向长老,王古礼看见众人与灵宠相处颇为和谐,微微颔首。
“好了,交流也不在这一时,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去了,不要打扰到下一批人契约。”王古礼叮嘱。
之后,扫了眼恢复正常的王子由、王子宏二人,打头向往走。王子由带着小刀尾跟着往外走,见王子宏走在旁边也不在意。小狐狸倒是有些厌恶那只猴子的样子,身子颇不自在。
见此,王子由只好将其收回灵台。
来时轻松,期待。回时匆匆,兴奋。
刚出化灵园。王古礼道:“今日课程到此为止,你们回去好好巩固契约,和灵宠打好关系,巩固修为。”
“是,王长老!”众人恭敬道。之后迫不及待往家赶。
……
路上,打了一上午酱油的王子心,小腿一踏一踏地跟着王子由。想起,刚刚自家哥哥和王子宏的对峙,莫名有些寒意。
张嘴想说些什么,不过看到哥哥平静的脸庞,欲言又止。
“怎么了?想问什么吗?”王子由细心地观察到这一幕,轻声关切地问道。
“咣”,没等王子心回答,突然一声钟声响起。两人心里一震,停下脚步,声色肃穆,相视一眼,略带一丝慌张。
接着又是“咣”、“咣”、“咣”……规律的九声钟响,钟声越来越大,笼罩整个青丘山。王子由两兄妹眼中惊色越浓,王子由像是想到了什么,回过神,大喝一声:“不好,十声丧钟声。”
丧钟敲响代表有人死了,一声一条人命。
想到前些时日出门的爷爷、父亲、叔叔等人,两人有些恐慌,妹妹子心更是方寸大乱,身子一软,就要往地下倒,嘴里更是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是爷爷和父亲的。”
王子由毕竟二世为人,很快回过神,扶住妹妹。盯着她的眼睛,镇定道:“不要胡思乱想,稳定心神,我们先按照族里规定去族祠。”
说完,二话不说拉着妹妹往山顶赶。王子心一路上思绪不宁,十二年来她从没有听到过连续不停的十声钟响,又赶上至亲之人出门。心里一直胡思乱想,越想越怕,眼睛干涩,嘴喉咙隐隐有哭声传出。
王子由顾不得安慰妹妹,爆发今日契灵获得的一点点灵力,加急往上赶。周围陆续出现其他族人,一言不发,神情肃穆。在气氛压抑间,终于抵达山顶广场。
刚到广场边缘,王子由突的停下脚步。只见广场高台上众长老齐聚,其面前规规整整摆放了十具尸首,用白布遮盖,有些鲜血渗透白布,及其刺眼,有些白布底下不成人形,七零八落。
几具尸首旁,已有几人瘫坐,披头散发,眼睛红肿,扑在身体上哭声震天。
瞧见几人无限哀伤,王子由心里一颤。往台上长老群中一扫,眼光一凝,入眼一人,衣染污血,头发披散,虎背熊腰的身躯此时显得佝偻,眼睛充血,状若疯狂。再仔细一瞧,其左手齐根而断,肩膀处血肉模糊。
正是父亲王青风。
王子由、王子心心底一颤,快步向前跑去,齐声凄厉喊道:“爹”。语带哭声,眼泪直流。
王青风有感,看到自己一双儿女,也是眼睛通红,颤抖着单手将奔上来的子心拥入怀中。
王子由迈到高台前,忽地止步。
“不对!”接着眼睛往人群中探索。
“没有!”“还是没有!”“怎么会没有?”“为什么会没有?”
王子由心里越来越慌,心中那个念头越来越清晰。直到王子由扫到父亲身边,一具尸体露在外面有处熟悉伤痕的手掌。
“轰!”心底如翻江倒海,一下子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气,腿脚松软。
“不会的!”王子由摇头否定,用期冀,恳求的目光望向正满脸哀伤看着自己的父亲。王青风不忍地转过头。
这个动作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压死了王子由这头小骆驼。王子由瘫软在地,惊心惨目,连滚带爬扑向那具尸体。双手颤抖地掀开白布,喉咙哽咽,说不出任何话语。而旁边已经察觉的王子心更是哭得死去活来,最后泣不成声,瘫倒在王青风怀里。
陆续有族人赶来,二婶带着堂弟王子云扑倒在爷爷旁边的尸首上。那是二叔王青山,头已经不见了,双腿断裂,仅有身上配饰可辨认出他是二叔。
其他族人站在广场上,默哀。
泣诉声久久不绝。
像是过来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