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至门下呜咽声更加清晰,阿忘又恢复鬼魂形态穿过墙便看见阿婆此时正半睁着眼,呼吸不太平稳,甚至有点急促。
口中不时模糊念着什么等不到了,而手中握着一支残木簪。
郎中在把脉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便拿起小药箱告辞了。
养子养女们都守着她想要陪她到最后一刻,阿忘看到许多女孩子都在小声抽泣。
半柱香后,阿婆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但只在虚空胡乱抓了一把,就垂下了。最后口里喊着“等,等不到了!”眼中顿时流下一滴泪水,下一秒便停止了呼吸。
瞬时哭声更盛。阿忘知道人都有生老病死,但没想到离别往往这样难以预料,让人难受。
上午阿婆还笑着同她喝茶,没想到现在就要离开她们了。
阿忘轻轻走上前去,手中幻化出一朵大红色的杜鹃,为什么是杜鹃,大概是阿婆满院子都是杜鹃吧!
最后想要同阿婆好好道个别,再离开客栈。不曾想刚刚将杜鹃放在阿婆手中,阿忘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她感觉自己被吸入了阿婆的体内。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阿婆的往生魂离体了,感受到我的灵魂被误认了?”阿忘感到奇怪。
但很快她的头开始疼痛,像被强行挤压似的脑中被迫输入一些东西!
疼痛随着记忆的大量输入后开始渐渐减弱至没有。阿忘昏睡过去了,她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在梦里阿忘并不是现在的样子,梦里的女孩拥有一双温柔的眼睛,属于典型的水乡姑娘。阿忘听见有一个人温柔的唤自己“凉儿”。自己好像很快乐。
画面一转,一片绝美的杜鹃花海里,一对青年男女紧紧相拥,阿忘好像听见自己心脏的砰砰声。
正当阿忘想要开口问问他是谁时,画面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逃难的人群,满大街上充斥着小孩尖锐的哭声。
阿忘好像也在逃难,只不过自己被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攥住。阿忘一个失神,将要跌倒。
再抬起头,细细凉凉的雨丝拍在脸上,自己却混然不在乎般只看着战马上英勇的男人,男人雄浑的声音传来“凉儿,待我平定边疆便回来娶你,等我。”阿忘听到自己坚定的说了句“好。”他走了,阿忘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忽然晕倒了。
再醒来,自己正在装信,淡黄色的信封涂上一层暗红的火漆,正要封上时,她又想了想,又将自己头上的木簪摘下来,掰成两截,再装入信中交给一个女孩儿。
剩下的日子阿忘好像一直在等一个人,但始终没有听到凯旋的消息。
她看见自己一个人等在那日他离开的老梨树下,梨树在春天抽出嫩绿色的小芽。每年的四月雪白的梨花片片散落在她的肩头,她只望着远方。
夏日,烈日炎炎,她撑起伞从日出,到日落。
秋天,黄中透黑的老梨叶打着旋儿飘落,被秋雨打湿,一层一层铺在地面。可是她还是孤单的一个人。
寒冬,她披着火红的斗篷,寒风吹得她小脸通红,不知哪来的毅力。平日里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一声不吭在雪地里等待,偶尔的风声都能让她欣喜……
阿忘终于清醒,脸上还挂着泪珠。这是阿婆的回忆吗!因为自己代替了她的生魂,所以生前的记忆也随之而来。而那个男人应该就是阿婆临走前挂念的人,可惜她到最后一刻都没有等到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