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和尚，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正吃力地提着一个大木桶往河边走去，木桶时不时的有水花溅出，显然养着一条大活鱼。
放生吗？苏哲嘴角忽然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这个小和尚不过十一二的年纪，这么大年纪的小孩子长的都不丑，但真正引起苏哲注意的是佛光。
满的无处安放的佛光不断地从小和尚的身上散溢出来，满长安，不，满大唐除了唐三藏，谁还会有如此佛性？
苏哲背着手走向小河边，脚步声和压碎枯枝的声音引起了小和尚的注意，他抬头好奇地看向苏哲，清澈的双眸深不见底。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早上好。”
苏哲瞅着小唐僧的细皮嫩肉，强行压下了扑上去咬一口的邪念，维持一个和善的笑容说道：“小师父早上好，来放生吗？”
“嗯。”小唐僧回了一声，然后从木桶里费力捧出一尾肥硕的鲤鱼，放生到了河里。
看着在水里如游龙般矫健的鲤鱼，小唐僧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苏哲却是满脸遗憾，这么胖的鲤鱼，熬成鱼汤该多好喝。
怎么想就怎么说，苏哲向来心口如一，于是他不无惋惜地说道：“多美味的鱼啊，放了可惜了。”
小唐僧闻言认真地说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施主，它是一条生命，杀了它是犯杀戒，死后要下阿鼻地狱的。”
苏哲微微一笑，道：“那是对你们佛门弟子的戒律，我不信佛，所以无碍。”
小唐僧道：“天地万物皆有佛性，须持佛理。”
苏哲笑吟吟地说：“这么说有点霸道了吧？”
“可事实就是如此啊。”小唐僧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苏哲转念一想，笑眯眯地说：“佛说一沙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便是一碗水里也有四万万生命，你每天要喝水怎么办？”
小唐僧不加思索地说道：“我会念往生咒。”
“几遍？”
“一遍。”
“不太够吧？”
小和尚一脸认真地说道：“佛说无我相，便无众生相，佛可以唯一，也可如恒河沙数，所以数量不是关键，领会真谛就好了。”
苏哲闻言眉头一挑，道：“也就是说信了佛，会念几句咒，杀生就不算杀生了？”
小和尚道：“佛门有八戒，只要静心持守，有慈悲意，便是无垢居士。”
苏哲摇摇头，道：“这解释不通，不管信不信佛，念不念咒，一碗水灭杀四万万生灵总是事实，你的那套理论有点自欺欺人。”
小和尚定定地看着苏哲，忽然说道：“施主，你这是犯了嗔戒，要不得。”
苏哲：“......”
金山寺的禅房里，苏哲对着面前的一碗素汤面，眉头皱成了川子。
“没肉吗？”他问一旁的小唐僧，小唐僧正吃的汤汁满面，听到苏哲的询问后放下碗筷，双手合十，道：“罪过罪过，施主，我已答应邀你进寺拜佛，佛门清静之地，怎么谈荤腥之事？”
原来在河边苏哲与小唐僧相谈甚欢，其实是被憋得说不出话来，便死皮赖脸，跟着小唐僧来到了金山寺，小唐僧早年出家的地方。
苏哲笑道：“搞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佛门不吃肉？”
小唐僧认真地回答：“吃肉要杀生，杀生便犯了杀戒。”
“念往生咒不就好了吗？”苏哲调笑道。
小唐僧摇摇头道：“这不一样。”
苏哲闻言挑起面汤里的一根蔬菜，道：“哪里不一样了？你看，它也是有生命的，你吃的时候就没念往生咒，我都看着呢，你为何厚此薄彼？”
“这...”小唐僧犯了难了，毕竟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任是他佛性深厚，但浸淫佛法时日尚短，一时间无法辩驳，于是只好老老实实地说道：“我要吃饭。”
苏哲点了点头，忽然灵机一动，单手微扬，一抹灵光打入小唐僧的灵台里。
小唐僧大惊失色，道：“施主对我做了什么？”
苏哲古怪一笑，道：“没什么，送你点东西。”
苏哲是送了点东西给小唐僧，也没啥了不得的，不过是弗洛伊德的本我自我超我，黑格尔的纯粹理性批判，尼采的我思故我在，当然，还有马克思老爷子的唯物主义辩证法等等前世的一些哲学理论而已。
这些东西其实是苏哲前一世在大学心理课上学过的东西，可惜苏哲资质愚钝，到了毕业也没搞懂这些大爷说的是什么玩意儿，这一世穿越为妖，有了法力，很多事情就好办多了，比如将这些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记忆提取出来，不过举手之劳。
前世被心理课折磨透了的苏哲自然是没心思重拾学习这件枯燥的事情，他记得这些东西不代表他理解了，要不然也不会被小唐僧三言两语逼到了死胡同里。
他说不过就让别人说呗。
十一二的年纪是多么好的年纪啊，朝阳初升，含苞待放，正是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出根发芽的时候。
苏哲把这些老爷爷的哲学思想一股脑地送到小唐僧的脑子里，让他们去跟释迦牟尼论战去，一群哲学大神还干不过一个古典宗教的创始人吗？
他做这件事的出发点很简单，就是尝试动摇唐僧的礼佛之心，接触了全新的哲学观和世界观，等于开启了一个新世界，万一，万一的万一，小唐僧就此被带歪了，说不定西游这事儿就搁浅了。
苏哲自问不是一个无聊的人，但给佛门添堵这事儿，适当做一做有益身心健康。
看着小唐僧一脸的茫然，显然那些哲学思想开始起作用了，苏哲笑了笑，扔掉素汤面，径直离开了金山寺。
让一头老虎早饭吃素，这不是为难人吗？
苏哲再次踏进长安城，这次不挑面馆，而是选择长安最高档的酒楼樊楼，点了一桌酒席，都是硬菜，一根菜花都看不到，苏哲满意地点点头，正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门开了。
苏哲进的是雅间，也就是传说中的VIP包厢，理论上说，除非客人传唤，便是店小二也不能进来的，所以苏哲微微皱眉，看着来人，眸中闪烁一抹寒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