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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些事情处理,先走了。”安宸珏留下似是而非的一句话,就离开了烤肉店。
萧嫘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再说些什么,他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不见。
就像是三年前,她以为只是片刻的分离,没想到一分开就是三年。三年里,她只能通过电子产品听着他的身影,通过高分辨率的摄像头,看他模糊的侧脸。
少年脊背变直,人也更加沉稳。
可他和当初会在榕树下叫她阿嫘的安宸珏,除了生理上的联系,一切都好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从语调到话的内容,再到没有办法隐藏的反射性动作..他和当年的安宸珏,没有丝毫的相像。
“我们先回警局。”等吴柚轻拍背的力道从背部传到大脑,萧嫘才从思考中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她不应该这样去想他,不应该这样揣测她的阿宸,她的..爱人。
“三年,我多希望,我在他身边。”萧嫘笑了笑,眼里却是不能控制的泪,模糊的视线里,她看不清前路。
路上的人影绰绰,但没有一个是她想找到的,属于三年前那个时空里,带着蓝色丝线围巾,对她笑的,安宸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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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休息室
“阿宸他,的确和当年不一样了。”宁潇不能控制的咳了咳,安宸珏的力道比当时练习散打时更加大了,而且他看他的眼神..不像是看朋友,更像是看一个客观存在的生物,和他没有任何联系的在大自然里客观存在的普通的可以生杀予夺的生物。
“安云泓曾经出国过三次,我想应该都是去看阿宸的吧。”吴柚说着,用镊子取出碘伏里的棉花,棉花沾满了黄色的碘伏,逐渐在宁潇喉咙的伤口上晕开,直到那片肌肤彻底的变成淡黄色,她才用镊子再把碘伏取下来,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安云泓...”萧嫘想到她见到安云泓的那一面,他过于冷漠的眼神打量她,像是在看橱柜里陈列的商品,他的眼神和现在的阿宸,的确很像。
“我想知道,他到底对阿宸做了什么?为什么会让他变成现在的样子!”萧嫘几乎不能忍住心里的怒火。
她下意识的握紧了裙子的边隙,锋利的褶皱再度把她的指尖划破,红色的血色沿着指尖的纹路落到地上铺着的白色地毯上,像是雪地里的梅花色。
“阿嫘,你冷静。”宁潇眼尖的看到了她指尖的血色,出声呵斥她。
“我知道你想到了什么,我也曾经想过。但是那是他的父亲,你我,都没有权利去制止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宁潇看着她的神情,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可是安云泓是H城最有权势的人,他们这种还在仰人鼻息活下去的人,哪里有和他们抗衡的权利和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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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潇的厉声呵斥不仅没有让萧嫘的怒火减半,更让她想到了更多的当初认为的不可能的小细节。
“安云泓为什么会出现在市心理研究所?这不正常。他那样的人,连见阿宸一年也只有一次,怎么会突然的出现在还在燃烧甚至有再度复燃可能的火灾现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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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安氏的事情,我会去调查,你们..好好的完成学业才是最要紧的。”吴柚把碘伏在橱柜里摆正,又把橱柜玻璃上的水渍擦了擦,对萧嫘温柔的警告着。
“可是..”萧嫘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被宁潇打断。
“阿嫘,柚柚姐说的对,不是我们调查能力之内的事情,贸然调查只会打草惊蛇,最后伤的是自己。”宁潇把桌子上的绷带撕开,来到萧嫘的面前,他弯曲了脊背,半跪着,把绷带缠绕在她血色的指尖。
一圈,又一圈。直到白色的绷带掩盖住伤口,他才打了个结,呼了口气,站了起来。
逆着光,萧嫘有些看不清宁潇的眉眼。
她一直认为宁潇还是当初那个喜欢课余时间去打闹,在篮球场上笑的最开心的少年,但他其实早就已经脱离了她的认知。
他变得高大,变得沉稳,可她似乎仍旧在原地踏步。
对于安宸珏和宁潇的改变,只看到了表象,却没有去深刻的理解这层变化的含义。
宁潇的变化,似乎也是从阿宸离开的时候,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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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总是他护着我们,我也想护住我的朋友。”宁潇把绷带放回原位,透过窗户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的灯火和依稀可见的他的倒影,想到了当时护在他们面前的安宸珏。
“安氏和我们的合作很多。我爸爸过几天会去参加安宸珏特助裴青的酒会。我会想办法在酒会上套出点零星的消息。”宁潇分析着接下来的安排,眉梢微皱。
他的手放到外衣口袋里,想要摸出点什么,余光看了看还在橱窗前忙碌的吴柚和眉眼低垂的萧嫘,还是放了回去。
吸烟,并不是什么好的习惯。
他不该也不能在她们面前表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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