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医院小区里，剧烈的警笛声打破了原本清净的清晨，警车和救护车车顶上闪烁的灯光闪耀刺眼。
小区三栋二单元的楼下，围观的人把楼梯口堵得水泄不通。要不是楼梯口被红白相间的警戒线给拦起来了，围观的人此时应该早就把三楼一号房的门口给堵住了。
三楼一号房是一房一厅的小单位房，是专供给医院的单身工作人员居住的。
从一号房的门口往里张望，一眼便可以把房间的格局给看完了。
房门的正对面，就是卧室。
此时，一位医生两名护士正在有条不紊地抢救着横趟在床上的年轻女子。
女子原本穿着的丝质睡衣凌乱地搭在身上，有点不雅。但此时此刻，哪里还有人计较这些呢。
卧室的地上，隐约可见斑斑的血迹。
由卧室往外，可见一地的玻璃碎片，那是浴室的毛玻璃被打碎了。碎片好似泼出去的水一般，呈扇形洒了一地。
客厅中，几个警察在对着各个角落做着最细致的侦查。
客厅的沙发上，一个显得十分老成的年轻警察在给坐在他对面的一个老阿姨开始做笔录。
阿姨的头时不时地往卧室里瞧，她的心思并不在笔录上，而是在躺在床上的女子身上。
警察用笔敲了下桌子，阿姨才终于回过了偷来。
她显然也被吓怕了。
她脸色煞白，道：“哎呀，真是太可怕了，这女孩咋就被搞成这样子了呢，也真下得去手，阿弥陀佛，保佑她没事吧……”
警察有点不耐烦，但还是等阿姨唠叨完之后，才开始询问起来。
警察：“阿姨，是您报的警，没错吧？”
阿姨点了点头。
警察停下了手中的笔，抬起了头，耐心地对阿姨说道：“阿姨，你不能用点头来回答，我们现在要做笔录，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是要如实记录的。所以，请你用是，或者不是这些明确的词汇来回答，好吗？”
阿姨又点了点头，发现不对劲后，赶紧说道：“是是是……”
警察不厌其烦地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阿姨即点头又回答道：“是，是我报的警。”
警察：“你是怎么发现问题的？”
阿姨：“我有早起锻炼的习惯。你知道的，老人睡不了那么多觉了。所以我每天早上不到五点就起来了，五点半准时出门，出去散步，顺便去市场买菜回来……”
警察：“嗯，好的。你可以说得再简短一些，说重点就可以。”
阿姨：“好，好的。我早上五点半下楼，看到这小姑娘的房门开着，灯也大亮，我走得慢，所以就扫了几眼。起先看到小姑娘躺在床上，还说这个小姑娘怎这么凉的天睡觉也不盖被子呢。后来看到地上的血和那边的碎玻璃，我就知道不对劲了，赶紧就报警了……”
警察：“都是你亲眼看见的？”
阿姨：“可不是嘛，我眼睛还好使，你别看我老了……”
警察：“阿姨，你是住楼上几楼？从昨晚到你报警期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不对劲的动静吗？”
阿姨：“我就住四楼。可不是有动静吗。昨晚十二点多钟吧，听到有个小伙子在落下哇哇大叫。”
警察连忙问道：“你知道是谁吗？”
阿姨摇摇头，道：“哪能知道，你知道我们老人家，十二点那会都睡了。只是那小伙子吵得厉害，把我们吵醒了。再说了，我家住四楼另一边，跟着小姑娘的房子刚好相对着，所以就算从窗户往外看，也未必看得见什么。”
警察有点失望，但好歹也抓住了点信息。
他重又问：“还有别的动静吗？”
阿姨道;“有，后面还传来了一阵乒乒乓乓砸门的声音。”
警察问：“是砸这里的门吗？”
阿姨：“听着像，但不确定。”
警察：“之后呢？有听到吵架的声音或者别的声音吗？”
阿姨：“之后？没有了，没有吵架的声音。只听到小伙子骂骂咧咧地走了……”
警察一脸的不确信，他加重了语气，道：“阿姨，你再好好回忆回忆，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东西了？比如，后面有没有听到什么喊叫声啊，或者玻璃碎裂的声音啊？”
阿姨皱起了眉头，陷入了吃力的回忆之中。
良久之后，她很是确定地说道：“没有了。我很确定再也没有听见什么了。被那小伙子一通闹之后，后半夜我基本都是清醒的，再也睡不着了。但我没听到什么大的动静了。”
看着阿姨确定的样子，警察只好放弃了。
让阿姨签了字之后，他合上了笔录本，站了起来。
“阿姨，今天就先到这吧，您先回去，后面有什么事的话，我会找您的。”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交给了阿姨。
“阿姨，我叫许阆。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忽然想起了什么的话，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
阿姨接过了名片。
但她看也没看一眼，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卧室里忙碌的抢救给吸引住了。
“唉，可怜的孩子……”
她又叹起了气。
这时候，一个更年轻的警察气喘吁吁地冲进了门，差点撞翻了门边的一张椅子。
许阆瞪了他一眼，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毛手毛脚的，叫你去查监控的事，查到了没有？”
那年轻警察先是低着头，听到许阆问监控的时候，他忽然变得兴奋了起来，急急忙忙地说道：“老大，你猜怎么着？”
许阆又瞪了他一眼，道：“你别跟我卖关子，说！”
年轻警察道：“完蛋！昨晚监控室电路电路，整整一晚上白瞎，啥也没录下来……”
晴天霹雳一般，许阆沉默了。
他站在原地，拿着手中的笔录本有节奏地拍打着大腿，陷入了沉思。
“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他自言自语道。
而这时候，医生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迈着极轻又极沉重的步子来到了许阆的跟前。
还没等许阆问，医生摇了摇头，道：“人救过来了，就是伤得太重了，一时半会恐怕醒不过来；就算醒来，也未必经得住这个打击……”
医生边说边摇头，又道：“所以，一时半会，从他那里恐怕得不到你们想要的话……”
许阆紧紧地闭着嘴，无奈地点着头。
他弯下腰，拿起了桌子上的工作牌，静静地看着，像石化了一般。
工作牌上写着：“第一人民医院护士彭慧慧”。
